第31章 封锁交通

三万余人的集团运转非常复杂，每天都有大大小小的事物需要处理。这天，忙碌的司令部接到另一份电报，让李林杨以及司令部人员颇费思量了。

这份电报乃是呼贝支队长孙奇和宣抚官姬沛霖发来的。而且，电报的来历非常曲折，竟然是通过俄国人的电报系统兜兜转转发到上海才转发到文登司令部的。

或许是这样的方式发电报太费钱，因此内容非常简洁。

“前呼伦贝尔副都统病死，新任副都统对呼贝支队非常警惕甚至仇视，同时也眼红呼贝支队的战马牛羊（主因），于是鼓动东西两面两支蒙古部落夹击呼贝支队。

呼贝支队被迫应战，先是派后勤官李店假意屈服，向其中一部贡献牛千头，羊万只，稳住了一部敌人。呼贝支队支队长孙奇和宣抚官姬沛霖，各带一支部队应战另一部落。孙奇正面诱敌，姬沛霖则是绕行千里，突袭敌人老巢。敌因老巢背袭，军心大乱，撤退中又被姬沛霖和孙奇抓住了时机，前后夹击，一战摧敌，擒斩两千余。

呼贝支队随即携带大胜之威，冒雪出击，斩草除根，灭了另一部敌人，夺回牛羊，救出李店。

这还不算，呼贝支队随即又攻占呼伦贝尔副都统衙门，活捉了呼伦贝尔副都统！”

也就是说，呼贝支队其实已经反了，只是酷寒的草原冬天，无论是清军还是呼贝支队，现在都只能暂停行动，猫冬。

下一步的计划，姬沛霖和孙奇有两个打算，其一，接受大清朝的诏安（副都统被活捉了）。其二，以一千主力，一千部族骑兵，四千部众，西进，一统漠北！

呼贝支队的下一步行动，无论是接受诏安还是西进一统漠北，都各有利弊。

最初李林杨对呼贝支队的计划乃是随清军南下，参与甲午战争。但意外不期而至，呼贝支队已经被呼伦贝尔副都统给逼反了。计划也必须随机应变.。在讨论了人员骨干支援，武器弹药支援计划之后。李林杨开口：“方润，说说你的看法。”

“西进！”方润道：“电报虽然简单，但是根据此前的几份报告，我敢肯定姬沛霖已经和当地活佛联手了，极大的消除了一统漠北的阻力。机不可失，失不再来！”

此前在电报中，姬沛霖明确表示，呼伦贝尔副都统衙门所在地一黄教寺庙的主持活佛和呼贝支队的医官因天花疫苗的推行合作交情深厚。这次又明确提出了册封漠北开明宗教领袖的建议。

“漠北宗教最高领袖是八世阿旺罗布藏吹叽呢玛丹增旺楚克，封号哲布尊丹巴，这一系几百年来一直由图谢图汗王子担任。姬沛霖所指，肯定不是这位。”少校宣抚官马思亚道。这位乃是宣抚官系统中的历史学大家，学贯东西。

“哲布尊丹巴在漠北影响力巨大，被蒙民视为在世的神佛。我担心另立大喇嘛，会引起更大的阻力。”

李林杨想了想，道：“哲布尊丹巴这件事，非常关键，会议结束后你们议出个方案。我的看法是，小喇嘛还可以统战，哲布尊丹巴只能战胜后再谈册封事宜。”

方润这时候又提出：

“有关册封事宜，用什么名号呢？”

马思亚道：“天可汗！”

三字一出，正中李林杨下怀！

今天的会议，对呼贝支队事仅仅是定下大略，具体事宜必须等山东战事告一阶段才能实施。

进入一月，日军联合舰队已经不是在骚扰了，而是在威海湾外耀武扬威，北洋水师主力战舰，躲在刘公岛，根本不敢出击！

一月十五日，距离阴历新年还有十天。红旗军司令部又接到一份电报，跟随台湾巡抚唐景崧驻守台湾的俞大蛟部被调往澎湖列岛。

这一调动，与红旗军司令部的计划再次有了出入。不过对此事，司令部没有投注更多的精力。李林杨只是指派吴佩孚等几个年轻的少尉参谋组成团队，研究方案。司令部全身心的投入了应对即将到来的大战！

同日，驻守乐亭的李大明部奉命北上，出山海关入辽东作战。

俞大蛟，李大明两支部队都是临近春节才动身的，士气毫无疑问的会受到影响。

当日，李林杨下令，全军开始休整！不过休整不是什么事情都不干，而是包括老八营在内，八个轻步兵团不再强化训练了。

全军伙食也开始调整，包括丁槐的两千云南兵在内，一日三餐，顿顿有肉，而且不是训练时吃的鱼肉，也不是罐头，而是大块大块的红烧肉！红旗军文工团也更加勤奋的巡回各营演出。各部队的宣抚官宣抚员们也更加勤奋的和战士们谈心，进行抗日的宣传。

大军看似松了，但实际上却是更加紧张！全军开始做最后的战前调整。

十六日，红旗军主力部队一直空缺的炮兵营长确定了人选——原辎重营营长张凤伍。几个月来的训练中，张凤伍表现极为优秀，尤其是在组织能力方面，可称为耀眼夺目。

红旗军有上百个炮连，其中大半是迫击炮连。而几十个身管火炮连中，最最重要的乃是八个重炮连（五十门大炮）。

经过几个月的时间，重炮兵八个连，第一次配齐了人员，马匹，车辆。仅仅为了伺候这五十门大炮，炮兵总兵力高达两千，辅助民夫两千，马匹三千，车辆一千余！

因此，虽然名为重炮营，但规模上已经是团，甚至可以说是旅一级的部队了。

如此庞大的一支技术兵种，管理指挥难度极高，其主官人选自然是非常重要的。

红旗军当下人才济济，但是大多数有前途的人才还都是“幼苗”。尽管张凤伍的专业是辎重，并非科班出身的炮兵，

但是数遍红旗军校级军官，能胜任此职的，只有张凤伍！能力，资历，忠诚无一欠缺！

自此，张凤伍成为红旗军陆军中仅次于总参谋长周纲吉的重要军官。炮兵部队终于结束了长达八年没有军事主官的尴尬时代。张凤伍走马上任，也真正标志着红旗军陆军成熟。

欣喜之余，李林杨还是照例发了一番感慨：人才培养，太难了！

原因嘛，重炮营营长有了，但辎重营现在却成了空壳。由于极速扩军，辎重营不仅被炮兵抽调，还被轻步兵团抽调，以至于目前只剩下一个连规模都不到的营部，而辎重兵又不是速成的兵种，故此被纳入了司令部。

从十六日开始，红旗军最大的一个举动就是：包括威海卫在内的陆上通道被红旗军全部切断。

同日，荣城开始做坚壁清野的最后动员，县城已经被严格封锁。

甲午战争，大多数现代人所知的是北洋水师战败和朝鲜半岛以及辽东的陆战。

身为一个山东人，李林杨对甲午战争的山东战场还是相当了解的。

后世，很多人，甚至不知道甲午战争中，日军还攻占了威海卫，彻底消灭了北洋水师！

山东战场，或者说威海卫战役：说白了就是日军在甲午战争的收官之作！

此战，日军彻底消灭了北洋水师，灭掉了大清朝最后的指望。

然后就大清朝被迫上了谈判桌，签订了割地赔款的《马关条约》。

李林杨一直小心翼翼，想方设法的保密，最担心的就是历史被改变。

红旗军做了多年准备，要是日军不进攻威海卫，或者说不从陆地上进攻威海卫的话，他的所有准备就真的抓虾了！以红旗军目前的财政状况（又卖了不少军火，但消耗太大，外欠债还是大约一千万银元），就只能直接造反拿下山东拿下河北，甚至直接攻占京城，洗劫满清，否则经济无解！

军工系统的运转是一个方面，另一个方面就是军队。两万六千大军，若加上海安营的新兵，留守部队，驻岛部队，等合计三万余。

单月粮饷就是四十多万近五十万银元。新兵的武器弹药军装等配置一年还要耗资至少四百万块银元。海军哪怕不再扩充，一年也需要一百万银元的军费开支。哪怕不再扩充军力，一年没有一千万块银元，红旗军就无法维持下去。更何况，军力毫无疑问是还要继续扩张的！

在日军登陆之前，李林杨其实很小心的。说嚣张，那只是李鸿章认为！在大清朝，真能手握三万大军的，只能是类似八大总督之类的封疆大吏！对比封疆大吏们，李林杨算是低调的不能再低调了！很多应当做的事情，他做的缩手缩脚。比如：威海卫的指挥权。

此时威海卫清军陆军共1.5万余人，防御部署为：

一、北邦炮台：绥巩军统领、正三品衔道员戴宗骞所部4600余人；

二、南邦炮台：正二品总兵刘超佩所部3200余人；

三、刘公岛、日岛、黄岛：正二品记名总兵张文宣所部2500余人；（李鸿章外甥）

四、威海卫城防等：总兵孙万龄、李楹、副将阎得胜三部共5千余人。

一月中旬，日本海军在威海卫外海的活动越来越频繁，李林杨再次复盘思考，确认历史没有被改变，因此上下令休整，并且彻底的封锁了陆地交通！以确保红旗军的调动不会被日军探子发现。

胶东半岛东部，日本处心积虑，红旗军尽管撒网来回梳理，但仍不敢肯定有没有漏网之鱼！所以，大军一旦开始动作，就必须封锁交通！

封锁交通，麻烦事肯定会上门！

果不其然，仅仅隔日，威海卫北邦炮台统领三品道台戴宗骞杀气腾腾的就找上门来。

不过，戴宗骞越走杀气越小。

前几个月，红旗军除了司令部设在文登城。其他部队都在昆嵛山里强化训练，并没有冒头。甚至大车厂也大门紧闭，对外断了销售采购。摆在表面的，都是淘汰的新兵，甚至是民夫。现在红旗军的部队才开始战前布防，戴宗骞看到沿途行动的红旗军，杀气被按了回去。

都不用比其他的，仅仅比士兵的精气神，红旗军部队比起他的巩绥军强的何止一倍！只看全军上下整齐的西式军服，就让戴宗骞自惭！

他来找茬，岂不是找刺激？

等见到了李林杨。李林杨虽然笑呵呵的接待了戴宗骞，但行礼却是平礼，根本没有官低一两级（按大清的惯例，低好几级）的自觉。

寒暄已毕。李林杨问道：“不知戴统领此来何事？”

“啊，呃。这个，我是来问问，封锁交通到什么时间？”

“可能是三五天，也可能是十天八天。”李林杨不负责任的说到。十天八天，都春节了啊。但是戴宗骞话到嘴边，却没敢问责。

“那，我军被扣押的几个人，是不是能放了？”

“七个人，七个人都是鸦片鬼。”李林杨道：“这样的渣滓，还是关着吧！”

清军虽然腐败，但规章制度上官兵还是不允许抽鸦片的。面子活儿，都懂。

“呃。。”戴宗骞没见过这么说话的。

“如果日军打过来，戴统领能不能听我的指挥？”

“啊？你说什么？”

戴宗骞完全没有想到，李林杨会冒出这么一句话。要知道他是三品的道员，文官品级！

南邦炮台，巩绥军的刘超佩乃是二品的总兵，但二品武将照样得听他这个三品文官的。

李林杨只不过是从三品的参将！武官。

“听我的命令！服从我的指挥！”李林杨道。

“那怎么可能！”

戴宗骞还是很有底气的，虽然不敢杀气腾腾的找李林杨的麻烦，但想指挥他命令他，根本不可能。无论是打仗还是不打仗！

“那么。”李林杨道：“如果兵败逃跑就不要从我的地盘上过了！烦劳你给威海卫所有的守军说一声：准备死战吧！准备战死吧！”

戴宗骞气呼呼的拂袖而去。

回到营地，戴宗骞立刻打电报给李鸿章，告状！

李鸿章再次无奈，只能恨恨的想：“等着，等着。”

他直到此时，也没有意识到李林杨的决心。只要在规则内，李林杨做出什么举动他都能应付。

规则！呵呵。老子的打算是掀桌子！

李鸿章认为，李林杨只是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军头。淮军一系，在威海卫那是一万五千大军，即便是挑挑拣拣，至少能挑出一半能打的兵，七八千人呢！

李林杨这边还在计算：虽然红旗军加上丁槐的部队，已经有两万八千多人。而且红旗军还有诸多的杀手锏，但是，仍不足以保证胜利！

李林杨：我可是真心的想保住北洋水师的。怎奈李鸿章不配合啊。

既然不配合，那就别怪我手段狠了！

当即吩咐参谋长周纲吉：按照三号计划再过一遍！

话说，三号计划乃是最下的选择！

十七日下午，威海卫守军各部凑了一群兵痞杂碎开始在红旗军驻守的鹿道口关卡前叫嚣，百余人竟然想闯关而过。

明显是来找事儿的！

电话打到了司令部，参谋长周纲吉接了电话，直接道：“按命令行事！”

五分钟之后，当兵痞们闯过了警戒线，红旗军封锁部队轻七团毫不犹豫的开火！

一百多条步枪不是打了一轮，而是连续七轮射击，直到打光弹舱！

威海卫一百多个兵痞，只跑回去十几个，近百人被杀！

等清军一干官佐们气喘吁吁的赶到关卡前，这才看到更狠的：红旗军已经架起了木柴，正在烧火，所有的尸体都将化为灰烬。

戴宗骞等人顿觉遍体生寒，看着眼前的白灰洒出来的警戒线，却无一人敢迈步！

有军官叫嚣：拉炮，打这群南蛮子！（红旗军顶着广西边军的名头）

打？打个屁啊。

红旗军敢一次杀掉近百人，真以为拉了大炮就能让对方害怕？根据逃回去的十几个残兵所言，这些人是真的下杀手，排枪连打了几十轮（夸张了）。真的狠！

不信？地面上连个伤兵都没有！

至少戴宗骞是不敢拉炮过来的。巩绥军主要是岸炮，管子虽然粗，拉不过来的。另有二十门克虏伯行营炮倒是能拉来，但是，哪怕拉了过来，真的能是红旗军的对手？

现在的鹿道口，红旗军已经不是让那些民夫做样子了，而是齐装满员的轻七团！（实际上战斗力最弱的一个团）

戴宗骞想起来李林杨的话：不听指挥，那就死战！战死！

日军会不会打过来？戴宗骞真的不知道！这几日，日军的战舰一直就在外海徘徊，北洋水师根本不敢出港。

戴宗骞等一干人垂头丧气，回到驻地，纷纷打电报给李鸿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