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十二

南邦炮台，日军在正月十二日的进攻乃是海陆协同。

由于罩埠咀炮台被日军占领，使得日本海军舰队能够在更近威海卫南口的海域，轮番炮击刘公岛。刘公岛和岸上的炮台也全力还击。

不过，日本海军虽然比起前几天拉近了距离，但对于双方的大口径火炮来说距离还是有点远，战果很不理想。但是，几个小时的炮战中，日本海军很明显的有点数优势。北洋水师（包括岸炮）命中目标总计不过三四炮，但日舰对陆地上的清军炮台的打击却不下十五炮，尤其是南邦炮台仅存的两座炮台，只要被一颗大口径炮弹命中，清军伤亡就是几十个。

更被动的是，日军在摩天岭上和杨风岭上都部署了炮兵，火炮合计超过二十门，疯狂的对炮台守军进行轰炸。

北洋水师的几艘战舰，对海没有取得什么战果，但对杨枫岭以及摩天岭覆盖打击了几遍，给日军炮兵造成了重创。尤其是定远镇远二舰，305毫米主炮的几轮开火，对日军炮兵的士气是毁灭性的打击！

自从北洋水师撤退到威海卫，定远镇远二舰得到了173发主炮炮弹的补充，不过，这些炮弹都是天津制造局生产的，不合格的炮弹（不合膛）高达四分之一。而且，合格的炮弹，总计也只有四十枚是开花弹。上午的战斗，四十枚宝贵的开花弹，消耗十多枚，只剩下了二十枚。

经过一个上午的战斗，清军没有丢掉一个炮台，但惨重的伤亡，让清军士气非常低落！

针对这种情况，李林杨给丁汝昌的建议是增兵！

但是，护军营张文宣却不敢也不愿意抽调兵力增援陆地战场。

战斗中间短暂的停火时间就这么被浪费了过去。等日军再次组织一场陆海联合打击，仅仅半个小时，没等日军步兵进攻，清军刘超佩部就已经崩溃。到了最后，刘超佩等人跪在岸边向刘公岛磕头，求救。

主将如此懦弱，士气更加低落，仗已经实在打不下去了。

李林杨冷冰冰的给了刘超佩电话：“炸掉炮台，撤到长峰营。切记拆掉炮闩！”

虽然一直表现出心狠手黑，但，李林杨还是很有分寸的。把这群残兵败将逼到投降，并不符合红旗军的利益。

刚刚过午，日军组织第三次海陆联合进攻。但日军刚刚摆开阵势，战斗尚未打响，炮台就已经被炸上了天。

清军已经如同丧家之犬，仓皇北逃。但逃跑也不容易，日军动用了几支部队尾追堵截！副将陈万清很难得表现出了一名高级将领的担当，怒斩打算投降的亲侄子，并组织精锐，为残兵担当破围的先锋！亲自冲锋在前！

长峰营的红旗军轻三团陈更锡做好了接应准备，海军何必达指挥广丙号占据了绝对有利的位置，日军追击部队，被猛烈的炮火阻断！

刘超佩和孙万龄部，包括炮台炮手在内，此时只剩下一千八百人出头。总伤亡已经过半！

清军，无论是在哪种情形之下，无论战果如何，能够扛到总伤亡过半才崩溃，已经很对得起慈禧老佛爷了！

对于孙万龄和刘超佩两人，李林杨是区别对待的。孙万龄乃是烟台守军孙金彪的部队，算是嵩武军（豫军一脉），在清军中有个特有名词叫做“亲淮军”，但并非淮军。所以，孙万龄得以带着六百残兵败将撤出了威海卫战场。

而刘超佩部，本就是威海卫守军，乃是淮军嫡系。故此，除了部分军官以及不合格者被放走，千余士兵被红旗军全部吞并，打散，用作补充兵。

至于刘超佩本人，据说是腿上挨了一枪（据传为自伤），已经乘船登上了刘公岛。

在撤退中表现最亮眼的乃是刘超佩部的副将陈万清。李林杨见到陈万清时，这位老将浑身是血，他挨了一枪，一刺刀，一武士刀，但就这模样还砍了一颗日本鬼子的脑袋，真猛将！

陈万清在杨枫岭之战，部下伤亡近半，弹药库又爆炸，部队才崩溃。

说起部队都被打崩溃了，好像领兵水准也有限。但，那是从没有上过战场的书生之言，实际上这样的领兵水准，红旗军几个序列靠后的轻步兵团的营长都很难做到！红旗军主力营或者排名靠前的几个轻步兵团能做到，乃是因为部队中配了整整齐齐的各级军官和宣抚官宣抚员。

而清军一个营，仅仅几名军官。因此同样的一个营，指挥管理难度实际上比红旗军要高的多！

而且据李林杨所知，陈万清还擅长指挥火炮（杨枫岭之战他的大炮并没有被日军全部摧毁，是弹药库被山火点燃），其老本行竟然是骑兵！

这是一位全能的指挥官！

清军不是没有人才！只是没有用到位。

李林杨爱才！于是五十多岁的老将陈万清被特别优待，送到后方疗伤。

陈万清是副将，而李林杨仅仅是一个参将，但，李林杨要把陈万清纳入麾下，一点都没有心理障！

正月十二日下午，南邦炮台完全失陷！

傍晚，在断了消息两天之后，司令部再次接到来自文登基地的消息：鲁安和李大臣两个团死死的守住了基地，鲁安在信中表示有信心有能力守住基地。

至于佛顶山阵地上的刘仲武，没有任何消息。但是，炮声仍然响亮！

“几个方向都没有出现意外。”参谋长周纲吉总结道：“但日军的重炮兵联队目前在凤林集，有准备强攻长峰营的迹象。”

“包围圈内的日军有多少？”

“七千往上，不到八千。加上火焰顶阵地的日军，总兵力接近九千。不过，其中有部分是军伕，估计一两千的样子。”

李林杨皱眉道：“你说，山口素臣到底打的什么主意？”

在正月十二这一天，山口素臣部相当安静，主要战斗都发生在里口山中，不过都是小打小闹，不起决定性作用。

“我认为，山口素臣还是在等重炮。”

周纲吉分析道：“从开战以来，山口素臣作战的风格非常明显，可以说是稳扎稳打。和攻击南邦炮台的大寺安纯风格不同，没有一次玩战术。”

“你分析，山口素臣，或者说日军第二师团会不会真的直接强攻长峰营？”

“不会。日军不会在北洋水师舰炮下强攻的！”周纲吉坚持自己的看法。

口袋早已经摆好，但是进入口袋的日军只有九千，而且还包括一两千军伕，并不能满足李林杨的胃口。

李林杨刚想开口，侦察营的传令兵进了司令部。

“报告，日军又有大约一千兵力通过了火焰顶，估计此时已经接近垛顶山。”

“辛苦了，下去休息吧。”

传令兵出门，周纲吉道：“司令，已经一万！”

红旗军围歼部队，总兵力只有一万四千！

以当前，日军的规模，这个饺子已经算是很肥了。但是，红旗军对此战的投入巨大，这样的战果并不能满足李林杨的期望。尤其是，日军的重炮兵联队，到目前为止还没有进入包围圈，实在是让李林杨眼馋无比。

“还有时间，做好准备！”商议到最终，李林杨做出决定。

“那，北洋水师方面？”

“你打电话，直接点，要求丁汝昌务必下令北洋的鱼雷艇夜间出击！哪怕没有战果，也能让日军舰队乱上一阵。”

北洋水师的指挥系统混乱，身为提督，丁汝昌竟然对鱼雷艇部队指挥不灵。水雷营（鱼雷艇队）管带王平明显的怯战，对丁汝昌的命令经常是阳奉阴违。有关鱼雷艇主动出击的建议，从开战以来，李林杨几乎每天都会向丁汝昌提议，但到目前为止，北洋水师的鱼雷艇队，最多是白天在威海湾中游弋巡逻，在湾内接送伤员，晚上都是睡大觉。至于主动出击，一次都没有！

鱼雷艇队拒绝出击的理由非常令人恼火，竟然是：夜间出击，水文航线不熟，担心触礁。威海湾乃是北洋水师的基地，竟然水文航线不熟，真真的笑话。

北洋水师的鱼雷艇队，其实相当强大，足足拥有十三四艘鱼雷艇，其中两艘最大的鱼雷艇就是一百吨级的鱼雷艇，一艘是左一号，艇长王平。另一艘是福龙号，艇长蔡廷干。

放着这么一支强大的鱼雷艇部队不用，简直不可理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