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决战元宵 6

那么，红旗军为何没有在上午继续进攻呢？

原因很多。

比如红旗军战士经过一个下午的行军，一个晚上的战斗，都极为疲惫，需要休整一下。

但最重要的还是为了误导日军。但，不是为了误导第二师团师团长佐久间左马太中将。而是要误导日本海军司令官！

虽然，李林杨拿出来了血本，但是面对强大的日本海军舰队，还是必须玩一些战术的，否则，打光了重炮旅，打光了海军大舰队小舰队都不足以保证战场后背安全！

上午，战场上的“安静”误导了日本海军，舰队在北邦炮台以西仅仅是对着空地胡乱开炮，红旗军远遥墩炮台和烟遥墩九峰顶三座能够对西射击的炮台全力反击。

战斗并不激烈，持续了总计大约半个小时，日本海军舰队很明显不想和炮台上的要塞炮对抗，战舰徘徊的海域距离海岸线非常远，足足五六公里。这样的距离，基本上没有多少准头。因此，双方的炮战，都没有什么战果，红旗军的重炮旅一炮没发，继续隐藏。

军舰与炮台对抗，明显的赔本生意，不到万不得已，伊东祐亨中将是不会干的。而且，昨夜损失两艘主力舰，尤其是损失了一艘三景舰，伊东祐亨都有自杀的心思了！故此，哪里还肯为日本陆军这些土鳖们卖命！

对地支援，日舰队也仅仅是潦草的对空旷地带打了几轮炮，声势很大，但实际效果几乎没有。在尹东佑亨看来，那里虽然不是没有战斗，但零零散散，战斗明显不激烈，没有必要再以舰炮火力支援，当然那么远也打不中目标（舰炮射程大多在五到十公里）。

被围困的山口素臣已经不知道骂多少次海军。

垛顶山西侧至大海也就是两三公里的距离。日本海军只看到这两三公里纵深没有什么战斗，但他们却不知道，山口素臣已经三次派兵突围，想冲到海边。但是，却被来自棉花山里口山两个方向的炮火精准打击，根本冲不出去！

红旗军铁甲营，汽油机为动力的突击炮藏在里口山的小山坳中，挽马拉的自行火炮藏在棉花山的小山坳中，两支炮兵相对，死死地封住了仅仅两公里的空旷地带，日军想突破到海岸线都做不到。当然，哪怕冲到了海岸线，也没船，还是跑不了。而且小口径的火炮，无烟火药的炮弹，炸起来虽然犀利，声势却不如黑火药炮弹那么惊天动地黑烟滚滚。

“日舰距离海岸线五六公里。”周纲吉道：“比较异常的是，今天竟然没有派鱼雷艇侦查水文。”

对此，李林杨也没想出原因。这片海区近岸水很浅，日舰大部分只能在三公里以外游弋，而红旗军在距离海岸线三到四公里的海里部署了足足三十颗水雷（北洋水雷营的存货），日舰竟然没有扫雷，实在太松懈了！

有关这一点，原因其实很简单，昨夜日本海军的鱼雷艇甩光了鱼雷，今天都积聚在了荣成湾补给呢，故此没有鱼雷艇测量水文，排雷。不过，鱼雷有没有，这是个大问题--宝贵的鱼雷大部分都储存于荣成城内，早已经化成了硝烟散去！

虽然红旗军的小花招得逞一时。但李林杨可没有盲目乐观，一旦围歼战打响，日本海军必然卷土重来！

十点半，日军第六师团，师团长佐久间左马太已经开始沿海发动对长峰营的进攻。

在北洋水师的协同下，陈庚锡的轻三团一个上午打退了三次日军进攻。自身伤亡不大，陈庚锡表示完全守得住。

“这边肯定是佯攻。主攻应当是在火焰顶方向。”，战斗一开始，周纲吉给出了准确判断。

“随时准备增援轻四团周冠军。”李林杨交代一下，摇动电话机，是时候和北洋水师提督丁汝昌再次沟通了！早上已经联系过一次，现在是敲定时间了。

虽然不能指挥北洋水师，但是，今天李林杨必须让丁汝昌的北洋水师协同作战。这个协同作战，指的不是在威海湾内开几炮，而是必须让丁汝昌带领战舰出海，吸引日军联合舰队的注意力。

“丁大人，我军对日寇已经形成了包围圈。形势大好，但唯一所虑乃是日军战舰对北邦炮台背后威胁。”

丁汝昌是明白人，只这么一句话，就晓得李林杨想请北洋水师牵制日本海军舰队。但是，即便是今日，北洋军无论海军还是陆军亦或是船务，投降的呼声已经是最低的状态，想让北洋水师出海和日军死磕一把，那也是万万不能的，士气低沉，丁汝昌根本就做不到！

主将一声令下，万马千军随令而行。这种事儿，只存在于想象，北洋这里根本行不通。

李林杨提议道：“我这两日观察，日军在南邦炮台的防守其实并不严密，海岸上没有士兵，炮台守军也不多。如果派一营勇士，完全有可能偷袭罩埠咀炮台！”

这一点，李林杨可没有忽悠丁汝昌。日军不可能在威海湾南口沿岸部署多少士兵，一则在北洋水师的大口径舰炮威胁之下。二则，冬日海风凌冽，在岸边只需一回儿，人就冻僵了。反正，罩埠咀炮台对北洋水师的威胁极大，刘公岛东南端的日岛炮台，东泓炮台，都已经被罩埠咀炮台炸毁了。今天黎明开始，罩埠咀炮台又开始轰击南端炮台了。而且，北洋水师哪怕想逃跑，若从南口出海，也少不了过皂埠嘴炮台这一关。因此，这个建议对北洋水师来说乃是必选项！

“我所要求的不高，只需要北洋水师摆出一副要冲出海湾的样子即可。但，必须让定远或者镇远出海绕刘公岛一圈，这是最低要求。”

所谓绕一圈，就是从南口出，北口入。总航程不过二十多公里，暴露在外海仅仅十多公里，半个小时“而已”！而且，这十几公里，还至少有半程在北邦炮台和刘公岛炮台大炮的火力掩护之下，真说危险，只有区区几公里，十几分钟时间而已。至于为何让定远或者镇远绕一圈，无他，其他的战舰不足以吸引日军。

沉默了很长时间，丁汝昌苦笑道：“我试试吧。”

李林杨追问道：“时间呢？”

“一个时辰。”

“好，一言为定。”人家丁汝昌还没有答应呢，李林杨就敲定了。“作为回报，我军也会全力牵制日本海军舰队，为北洋水师出逃创造机会！”

登陆袭击罩埠咀炮台与水师出海乃是一个行动！二者相辅相成！作战的组织要求很高。

丁汝昌难啊，要知道，刘公岛上的北洋官兵，尤其是护军和船务等部门的人员士兵，对红旗军的骂声是最大的。毕竟，是李林杨挡了这些人的逃命之路！逼着他们死战的。

因此，在“谈妥”了北洋水师出海为红旗军分担压力的条件之后，李林杨是要给出回报的：那就是为北洋水师牵制日军舰队。

果不其然，此话一出，丁汝昌立刻有了兴致：“你们准备怎么做？”

“今天白天，今天晚上，我团练水师会发动连续袭击。现在，我舰队已经在攻击荣成湾的日军运输船了！”

只要红旗军攻击荣成湾，那么，日本海军必然分兵，北洋水师出海晃悠一圈的危险性还会有所降低。

红旗军已经包围了一万日军的消息并没有提升刘公岛守军多少士气，但是北洋水师官兵的士气却因此提升不少。毕竟，北洋水师官兵，喝洋墨水的不少，有一定的现代军人意识。虽然大多数人其实对红旗军包围日军这一事实是相信的，但并不认为真能围歼抱团的一万日军。可是，李林杨这些日子以来，从不说谎，从不忽悠，真可谓是真诚可靠小郎君，因此在北洋水师官兵心中，还是有相当的可信程度。

丁汝昌与将领们一番商议，最终结果很不乐观。首先是攻击罩埠咀炮台的步兵，北洋护军张文宣无论如何是组织不起来一支敢死队的。丁汝昌无奈，只能组织北洋水师上的海军陆战队三百人。末了出了重赏，每人赏银百两，也只能凑出一百敢死队。

水师方面，将领们的意见是：做准备，但先看看。看李林杨的鱼雷艇队是不是真的攻击了荣成湾，日舰队是不是会分兵，这是北洋水师出海的前提条件。

但即便是日本海军分兵，北洋水师出击的军舰只有杨用霖的平远号铁甲舰和刘步蟾的定远号铁甲舰。虽然规模不很理想，但好歹也算是出动了一艘主力舰。

在李林杨与丁汝昌这场高端局交易中，朴实无华，这才是真谛！坐到高位的，没有傻逼！

北洋水师准备出击，两艘战舰已经开到了航道上。可是却不肯立刻行动！李林杨想催促，要知道日军在南邦炮台上看的清清楚楚，让日军舰队有了准备，会更加危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