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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衣女尼仔细端详了一番林辛梓,觉得这位公子刚才所做所说并不像故意消遣她们。
她接过玉佩递给了戴轻纱斗笠的女子,随后转向林辛梓道:“多谢公子抓住了窃贼替我们追回丢失的物品,公子贵姓,贫尼回庵里定给公子祈福!”
“哈...,我姓林,是庐陵青原人,师傅不用这么客气。呃...,不用这么客气。”林辛梓见对方道谢,说话有点语无伦次。
他本来性格洒脱,但跟女子说话甚少,更是没跟出家的年轻女师傅打过交道。
那青衣女尼见林辛梓如此神态,更确信他不是作弄人的,应是养尊处优的公子哥,处世经验青涩。
稍作思量她又斜跨一步,站在了林辛梓的侧面,双手合十,对林公子说:“我佛慈悲,林公子贫尼有句话在此多言,那白丝巾是女子私用之物,望公子妥善处置,免生不必要的祸端。”
青衣女尼说完,轻纱女子听到再次脸一红,扭头看向了侧面。
林辛梓则一愣,他也是聪明之人,虽不知道女子私用之物是什么,但可以肯定是不好说出口的东西。
林辛梓脸色也微红,尴尬地再次拿出了白丝巾。
“师傅慈悲,多谢告知,这东西既从那窃贼身上得来,肯定也来路不正。
我马上要离开洪都,带着它多有不便,况且原主人可能有不可说的冤屈,此物也可为证,麻烦师傅代为保管吧。”林辛梓对着青衣女尼说道,并将白丝巾递了出去。
青衣女尼不曾想自己只是好心提醒,对方竟然将那羞人的东西转交给了自己。
轻纱女子听到林辛梓的话却是一呆,不自觉地对他生出了几分好感。青衣女尼接过白丝巾,对折后放入了自己怀中,正要提出道别。
“林公子,是要离开洪都吗?东边信安流民作乱,公子可要小心了!”轻纱女子突然开口说道。
“哦,我午后就要乘船东去,由赣江转道信水,不知这河道上是否还太平?”林辛梓听到有流民,不由心里一紧,转向轻纱女子询问道。
“我刚从峰阳县回洪都妙莲庵,信安的联康附近已经被流民所占,水路应该还是畅通的,听说那些流民并没有船只。”轻纱女子柔声回道。
“多谢相告!”林辛梓拱了拱手,听到水路尚还畅通,心里稍微平复。
‘水路通畅就好,联康周围不能走,妙莲庵,嗯?’林辛梓心里嘀咕着,想到妙莲庵时候突然一愣,抬头看向了轻纱女子。
“姑娘,敢问妙莲庵可是红莲寺下辖的寺院?”林辛梓问道。
“不错,妙莲庵是红莲寺女修的佛地,公子何有此问?”
“哦,姑娘莫要多想,听说红莲寺近来会开宗门收善缘人,在下只是打听一下,不知红莲寺入门需要什么样的资质?”林辛梓略微紧张地说。
“这样啊,林公子是要参加红莲初现法会吗?”轻纱女子问道。
“红莲初现法会?”
“嗯,初现法会是红莲寺每三年的收徒入门仪式,届时会有赐福法会,寺中主座会对拜会的人赐福并查看灵质,有缘者可入我红莲寺门墙,有灵根体质便有机会。”轻纱女子款款地说。
“法会何时开启?拜会可需要人引荐?”林辛梓紧接着问出最关心的。
“初现法会定于明年开春正月十八吉日,法会赐福三天,拜会人可引荐也可自荐,大多是周边的世家子弟及红莲俗家的修士后代。”轻纱女子耐心地说。
“在洪都就红莲圣寺与青云观并驾齐驱,而且红莲更喜火灵修士,我观林公子...”
“师姐,...”一青衣女尼见轻纱女子不自觉说到了红莲寺的收徒偏好等隐秘,怕被寺院高修所知落下罪责,开口打断了轻纱女子的言语。
“小女子言多了...”
“再次谢过公子相还所失之物,我等还要回庵里,两位有缘再见...”轻纱女子也觉初次相逢不便多说,便提出了道别。
林辛梓见三位红莲门墙妙莲庵的女修要走,虽还想多问些关心的事情,但也不好相留,便供手告别,周青也站一旁目送三位女子离去。
“少爷,我们接下来去哪里?”周青瞧着林辛梓还在愣神,出口问道。
“红莲寺收徒,红莲寺,红莲...,哎,无缘啊!”林辛梓嘴里喃喃地说着,并没有听到周青所问。
“让开,让开!”这时街上突然出现了一群人急促地从东边赶过来,前面的人吆喝着让路人避开,走近了只见是四个农家汉子抬着一扇木板,木板上躺着一位年轻的女子,后面还跟着一个妇人哭哭啼啼的。
这群人匆匆地走过,街上的人一阵议论,隐约了解到,是一户农家的姑娘昨天夜里被匪人强迫,失了贞节,今早上想不开悬梁自尽了。家里人发现后,便着人抬着先去看大夫。
林辛梓也侧身让了路,他想到了被自己刚刚放走的贼偷,又想到了转手青衣女尼的白丝巾,咬牙愤恨,后悔自己放走了歹人。
周青也猜到了一些什么,默默地没有说话。
“哎,我们还是先回船上吧”林辛梓叹息了一声说道。
林辛梓带着周青沿着洪都的大街返回埠口,途径一食肆,林少爷又临时决定先吃完饭再回去。
周青将伙计叫过来,林辛梓点了几个菜,两个人靠着门口的桌子坐下。刚进食肆没多久,周青发觉有人鬼鬼祟祟的盯着他们。
周青一转头,那人就从食肆门外面溜走了,可虽是一瞥周青却认出了他,其正是林少爷放走的那贼偷。
吃完饭,两人没做停留,出门返回行船,在埠口正要上船,一位青衣束发腰配长剑的青年叫住了他们。
青衣男子二十左右年纪,身后跟着四个随从,显然是在埠口等着他们。
“公子请留步!”青衣男子拱手叫道。
“嗯?有什么事么?”林辛梓转身看向了青衣男子。
“这位公子,鄙人是洪都谭家的谭贯煋,适才不久在街上被贼人摘走了一枚青绿玉佩,多番打听下,才晓得是公子仗义出手将那贼人拦下。
不知公子可曾见到我那玉佩,那玉佩是家师在红莲寺为我所求,对我而言非常珍贵。”青衣男子款款地说道。
“啊?青绿色的玉佩?这我确实见过,但已经交还给了失主,是一位罩着轻纱的姑娘!”林辛梓吃了一惊,疑惑地回道。
“这...,那玉佩是我一时疏忽丢了的。请问公子你确定是一枚青绿色,中部镂空,雕刻有熊鹿图案的玉佩吗?”青衣男子听了回答,面露紧张地表情,又详细地问道。
“青绿颜色、中间镂空这个是相符的,至于雕刻熊鹿图案在下并没有细看!”林辛梓回道。
“你没细看,也没有问清楚,就将我家公子的玉佩随意给了别人?”这时青衣男子带来的一名随从大声地嚷嚷起来。
“且慢,这位谭公子,你说自己丢了玉佩,可有凭证?”周青见林少爷被他人叫住,并索要之前的青绿玉佩,便站出来替自家少爷说话。
“你是哪儿来的毛还不齐的孩子?”刚才嚷嚷的随从瞥着周青说。
“闭嘴!”青衣男子见自己带的人说话粗鲁,训斥道。
“两位,那青绿玉佩确实是我所丢失,敢问领走它的是何人?这位公子与小哥,可否认识对方?”青衣男子继续说道。
“这...,也罢...就与你说说吧。要走你所说青绿玉佩的是三人,一位姑娘、两位出家女尼,据她们所讲其是洪都妙莲庵的修士。”林辛梓说道。
“妙莲庵?”青衣男子嘀咕了一句,皱眉思索起来。
......
“如公子所言不虚,取走玉佩之人也是我红莲寺的同门,待我回去禀告家师再去寻吧。”青衣男子想了许久才说道。
“就此打扰两位了,我们有缘再见!”青衣男子紧接着就拱手告辞。
“兄台,慢走!”林辛梓也拱手致意。
青衣男子带人走出了埠口,转弯步入了一条小巷子,一个尖下巴瘦脸颊的人正在巷子里等着他们。
如果林辛梓与周青见到,一定能认出,等在巷子里的正是那偷东西又被他们放走的窃贼。
原来青衣男子与那窃贼本就相识,窃贼是洪都主街上有名的偷儿,绰号‘手来宝’,游手好闲经常做偷盗采花的恶事。
青衣男子则是洪都下辖建昌人士,姓范,名叫范啸,家里是贩私盐的,之前对林辛梓所言都是假借之名。
两天前,范啸找到了‘手来宝’,让他一天后在洪都主街留意妙莲庵的三人,并提出如若能拿到一块青绿玉佩便能赏他三十两银子。
‘手来宝’是偷儿,同时也是赌场的常客,钱财左手来右手出,身上穷的叮当响。他听到有人出三十两银子让其偷顺一块玉佩,便欣然答应。
两人约好,事成后在这小巷子里碰头,不曾想‘手来宝’偷到了青绿玉佩后又看上了林辛梓的钱袋子。‘手来宝’被周青抓住,随后青绿玉佩也丢了,在小巷子里的范啸知道后无语了半天。
‘手来宝’告诉范啸他偷偷跟踪了林辛梓两人,他们在食肆吃完饭后就会到不远处的埠口上船,而他因为被放走后心里急着逃窜,并没有看到林辛梓已经将玉佩还给了失主。
因此才有了范啸冒名到埠口要玉佩的事情,范啸听到玉佩已经回到了妙莲庵的女修手中,便知道事不可为了。
红莲寺的修士分外事弟子与内门灵修,每三年寺里会对外事弟子进行考核,青绿玉佩是入内门的信物。
持青绿玉佩者便是表示三年里修炼勤奋不辍,可拜一通劲高修为师入内门,同时也可引荐一人入红莲寺门墙。当然,引荐之人都要先从外门弟子做起。
范啸就是看中了青绿玉佩引荐之能,盼着拿到玉佩之后归还原主,继而能被引荐入红莲寺修行。
范啸有土灵体质,但是驳杂的很,原本打算寻一普通的灵修门派,练上几年,等功力小成便可回家里继承家业。
他在信安偶然间遇到了妙莲庵三人,谈话中知晓红莲寺凭青绿玉佩可引荐入门后,起了歪心思提前返回了洪都等着她们。
如今进红莲寺已成奢望,便只能按原计划去三叶山拜师入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