些讨厌的家伙简直就跟追债一样紧紧地黏着人不放。”
“往右边走。”坐在身后的高桥真一郎伸手指路。
她在到达红绿灯的前一个路口右转向,横插进一条汽车无法穿过的小巷内。
“你对这一片还挺熟悉的嘛。”
“因为离家近,原来有段时间经常来这里喝酒。”
九条九月的确曾来过这里,但隔了那么久的事就算她记性很好也不可能把每条道路都记得清清楚楚。可抱着她腰的男人就像一只滑不溜手的泥鳅,或者说地鼠,好像随便往哪都能找到可钻的洞,就算九条九月刚才背着他跑的气喘吁吁,现在又遭到好几辆车同时围堵,也至今没有被那一大帮人追上。
但一直这样下去总不是办法。如果继续在这片街区打转,他们再叫人增援就糟糕了。
到了下一个路口,九条九月在尽头处左转,驶离了这片转了不知道多少圈之后终于稍微和后车拉开一点距离的街区。
然而等到驶入了陌生的直线车道,就无法再依靠机车的灵活和对路况的熟悉占据优势。
后视镜里反射出后车副驾驶打开窗户内伸出的枪管。
“啧,居然还有枪。”
看着后视镜里朝她射来的子弹,九条九月紧急调转方向,机车在地面上弯出蛇一般的S型轨迹。
按理说同等马力下轻便的机车要比汽车更快,但躲避子弹的动作削减了这一差距,与后车之间的距离一直僵持不下。
她瞥了一眼油表,经过半个小时的追逐后,油箱中的油量已经所剩无几。
“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高桥真一郎两手紧紧抱着她的腰,九条九月因为驾驶机车的缘故根本腾不出手。
“你会开枪吗?”她问。
如果是自行车稍微撒一下把手还可以,但是这种高速行驶中的摩托车如果放开手,哪怕是在平整的道路上直线行驶,也只能用活腻歪了来形容。
“……不会。”
“出乎意料是个良民。”九条九月叹气:“那开车呢?”
“……也不会。”
又一枚子弹直冲她头部射来,九条九月再度险之又险的躲过,她额头冒出青筋:“就算不会,你现在也得会了。”
她松开左手,抓起高桥真一郎环在她腰间的左手按在了车把手上,又用右手重复了一遍以上操作。
“等等!”似乎明白了她要做什么,高桥真一郎慌张的死死握住车把手,“可是我真的没有开过车——”
“那就闭上眼睛。”九条九月喊道:“怕什么,死也是一起死,就算侥幸没死又被交通部逮住,我也会想办法给你求情的。”
“抓稳了!”话音刚落,在高桥真一郎视死如归的眼神里,她毫不犹豫的松开了车把。
九条九月半转过身,左手抱住身后人的肩膀固定住自己的身体,右手拇指拨开后腰枪套,食指伸入板机护圈内向上一挑,左轮手枪在空中旋转了几个圈落入她的五指中。
“你快一点!”看着离车头仅隔了不到五十米的急弯,高桥真一郎呼吸一窒,心跳的差点整个人晕过去。
抬手,瞄准,上膛。
六枚子弹,五辆车,足够了。
她对准行进中汽车的轮胎,一枪打中飞速转动的前轮。
这几辆都是前驱车,前轮既要作为动力源,又要承担转向的工作。爆胎后,汽车无可避免的发生侧滑,且重心偏移,转向失灵,横着挡住了后车的来路。
“抓稳我。”她嘱咐道。
九条九月将枪塞回枪套,重新掌握机车的握把。她猛地将方向左打,右脚踩在踏板上,右膝将全身重量压在油箱上,捏紧离合器,猛踩后刹锁死后轮。
机车以几乎与地面平行的角度从崖边的弯道漂移而过,后方追踪的车群彻底在视野中消失不见。
“哈哈哈哈哈。”九条九月再一扭车把,机车在平直的大道上急冲出去,她放肆的大笑起来。
难怪萩原那么喜欢飙车,确实令人心情爽快。
“喂。”她拍了拍高桥真一郎恨不得将她腰部勒断的手:“起来了,别把脑袋埋在我背后。”
“……结束了吗?”他依旧不肯抬头,以一种游丝般气虚的声音问。
“至于怕成这样吗?”九条九月无语:“坐个车都能吓成这样,当时为什么要跑出来逞英雄。”
他终于探出头,后视镜里反射出他在九条九月背后蹭的乱糟糟的发顶,和写满了劫后余生的眼神。
“真的结束了?”他嘴角微微上扬,那双暮气沉沉的眼睛中终于有了一丝和年龄相符的亮光。
在共同历经险境时,人的关系往往会飞速提升。这大概是一种类似于吊桥效应的奇妙心理现象。
“啊,当然。”可能是这个缘故,尽管依旧完全搞不懂这个男人在想什么,但现在九条九月心情很好,看他也稍微顺眼了一点。
“真是没想到。”他长舒一口气:“全身都僵硬到不敢动弹,手也抖的跟筛子一样,我还以为自己死定了。”
“你也太冒险了,要是我不小心没操纵好,车子从路边飞出去怎么办?”
怎么可能。有她的替身把控,不论高桥真一郎再怎么手抖机车都绝对会完美的继续行驶。不过是因为机车无人驾驶还能跑这种事情太过离奇,才让他辅助一下罢了。
“正好现在就我们两个人,我有话要跟你说。”
九条九月说:“我其实是个警察,接近你本来是出于调查的目的。不过,调查后发现,你加入他们不是出于自愿的吧?既然如此,要不要考虑一下作为警方的污点证人,我们会为你弟弟提供治疗,指控的行为也可能给你减刑。
“好啊。”他毫不犹豫的答应了。
这反而出乎了九条九月的意料。
这么……轻易吗?
尽管她知道他别无选择,但是居然真就这么简单,连一点疑虑都没有的就相信了她的说辞?
如果是她的话,首先会怀疑这个自称警察的人是不是被刻意派遣来调查他的忠诚,然后再要求对方提供证据,至少也要对方出示自己的警察证才行。
可能知道自己答应的过于不假思索,又或者看出了她表情中的疑惑,他最终说了一句:“我不是相信警方,我只是相信你。”
是因为当时救下他的行动吗?
但那是刻意为之,在了解她警察的身份后,高桥真一郎理应能够察觉这一点才是。
“我真是搞不懂你。”九条九月叹了口气:“完全不知道你脑子里在想些什么。”
他没有回答她的话,只是问道:“您还记得……自己一共抓捕过多少人吗?或者帮助过哪些人?”
“当然不记得。”九条九月有些奇怪,并没有理解他问出这样问题的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