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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候有听到声音。但毕竟现在所处的是一个正常世界,而不是以前那个听到一点风吹草动就得马上从床上跳下来,免得等一下被爆头的高危咒术界。
所以当时他还以为是哪只夜晚横穿马路的猫被车碾死之后,发出的那种垂死呻/吟。
但后来那种哭声太具有存在感了,感觉比远处的海潮声还要近一点,绵绵密密的,成了一个网朝他铺过来。
在黑暗中,五条悟的睫毛动了动,睁开了眼睛。
他看到一如既往的单调车内装潢,和上方没有星星,被云雾所笼罩的夜空。耳畔听到永无止境的海潮声——只要地球和月亮依旧存在,而月亮也依旧在吸引地球,那么这种海潮声也就永远都不会停止。
而另外一种类似于海潮的水声则来自他的背后。
绪方梨枝在哭。
五条悟发现这一点之后,没出声去安慰她,或者抬起身来问她‘怎么了?’
怎么了这种话根本就不需要去问,他回想着,今天出来的时候几乎什么东西都没拿,但的确记得把绪方梨枝的药带上,而绪方梨枝也一如既往的吃了。
也可能吃得比平常更多了一点。
五条悟没办法界定她的药量多少,医生可能有确切的认知吧,但是她自己总是随着当天的身体的好坏,随便的增加或者减少药量。
不过基本没有减少过,从来都只是越吃越多越吃越多。
现在她的身体看起来已经恶化到药没办法治愈的阶段,本来也就是不可能治愈的,她的死期早就定了,现在只是想办法缓解疼痛。
他感觉到绪方梨枝在车后座,一点一点把身体蜷缩起来。
能够听到她的身体隔着布料和椅垫摩擦的那种声响。也能够听到衣料之间的摩擦——绪方梨枝很用力的握住了那条黑色的外套。
是他的衣服,外套很大,在她的身上能当被子盖。
他一路过来体感正常,却没想到绪方梨枝在后面究竟会不会冷。
不过现在比起寒冷,更重要的应该是从四肢百骸之中溢出来的疼痛。
每呼吸一次,就几乎能够感觉到自己身体的每一个细胞的存在,因为那些细胞每分每秒都在互相摩擦,爆发出她几乎无法忍受的疼痛。
她觉得自己像是一个被丢进榨汁机里面的果子,很快就会迸出一大堆的红色汁水。
唯一的问题是这种爆炸被暂时局限在了她的身体里——小小的孱弱的,什么都做不到的身体里面。而她要等到很久之后才能真正死去。
绪方梨枝在后面蜷缩着,她可能真的觉得他睡着了,五条悟在醒来之后反而把呼吸放慢,更加让它变得均匀,加深这种印象。
绪方梨枝如果探起身的话,估计就能够看到五条悟把眼睛完全睁开,毫无表情的冷淡样子。
而她在后面依旧沉浸于自己的痛苦之中。
醒来之后,发现她的哭声不管是跟猫儿垂死的叫声,还是跟海潮声都完全不一样,但也许统和了两者的共同之处。
并且简直像是疯长的藤蔓一样,拼命从他耳朵里面往大脑钻。
五条悟坐在那里听了一会,蓝色的眼眸静静映着面前夜空。
他没有动,慢慢的打了一个无声的哈欠。重新闭上眼睛睡了。
他毕竟对于她的疼痛是无能为力的。并且也不觉得自己有什么义务或者资格去管束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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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概是由于晚上被闹起来过一次的关系,五条悟第2天起的比平时晚一点。
时间的快慢对他来说倒是无所谓,只要能够在摇滚节开始之前把绪方梨枝送过去也就行了。
他打着哈欠起来,从后视镜看见绪方梨枝默默的看着他。
不知道她起来有多久了,可能是刚刚睡醒,也有可能从几小时前就一直坐在后面盯着他了。
她昨天肯定睡的比他还晚,并且不会有多好的睡眠质量。起得倒是很早。
五条悟转过头跟她对视了一眼。嘴巴微微动了动,不过也没有说‘早上好’之类的。就是盯着她看。
“……”绪方梨枝眨眨眼睛。
这就算打过招呼了。他翻身从吉普车下去,从后备箱里面拿出东西,准备洗漱。
他这么做的时候,绪方梨枝微微转动了一下身体,变成半趴在后座上看着他。
五条悟把自己的牙刷和单独的一个牙膏拿出来,发现绪方梨枝的视线很紧的追随着他的手指。
牙刷是从超市买的,两支装,情侣款。五条悟对此毫不在意,他选了蓝色的,留给绪方梨枝的就只有粉色的了。
妹妹对此没说些什么,只是看着他把牙刷拿出来,之后五条悟顺便又拎了一瓶矿泉水走到旁边的沙地,开始洗漱。
又过了几分钟,五条悟一边做自己的事情,一边用余光瞥着吉普车那里。
发现绪方梨枝依旧穿着他的黑色外套,像只投喂者走后终于放下戒心的黑猫一样,迅速从汽车后座翻了出来,从他刚刚一模一样的位置把自己的牙刷也给拿了出来,随后是矿泉水和牙膏。
统统抱着,走到离他有点距离的地方,开始洗漱。
原来从之前开始一直盯着他看,就是为了等他先做出示范啊…?
五条悟得出结论,专心刷牙,心里想这家伙可真是拐弯抹角。
不过从这个迹象看来,她应该不是刚刚睡醒,而是从睡醒开始就一直在那里睁着眼睛等他。
她这样子不无聊吗?干嘛不早点把他叫起来?
这个问题在他的脑海中转了一圈,很快就得到了回答。
——两个人并不熟悉嘛。
五条悟的手停了一停,盯着面前的沙滩看,嘴里面还塞着牙刷。
牙膏的泡沫在他嘴里面堆得满满当当,普通的薄荷味,一旦在口腔里待上三秒就凉得发痛。
他第一次开始有点后悔,觉得如果昨天晚上叫住绪方梨枝就好了。
第45章二周目
◎美人鸟◎
一切做好之后重新回到位置,绪方梨枝又趴在她的后座上面,开始翻那一本诗集。
看她那种冥思苦想的表情,估计还是没找到创作灵感。
从后视镜看,她的脸色和往常一样,倒没比往常更加苍白。也没就昨天那件事情说些什么,估计是真的以为五条悟没有发现。
与其是说昨天没给她造成什么影响,不如理解为从以前开始,她就一直有这个晚上痛到睡不着会哭的毛病了。毕竟怎么想都不觉得一天就能够让病情恶化到这种程度。
而以前为什么没有发觉呢?五条悟漫不经心的想。
在吉普车上两个人得靠在一起,对于绪方梨枝来说,这辆停在公路上面的吉普宛如海中的孤岛,就算是她也稍微懂一点常识,知道一个女孩子大半夜穿着泳装披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