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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里陷入了寂静。
少女低下了头,睫毛颤动,脸颊微红,呼吸声微微变的急促起来,似乎能够听到自己心跳的声音。
洛青舟皱着眉头,没有回答。
沉默片刻,他低头拱手道:“二小姐,我该回去读了,您记得吃早餐。”
说完,直接转身离开。
“吱呀……”
房门打开。
他走了出去,很快便消失在外面的庭院大门处。
整座屋子,恢复寂静。
窗外,阳光明媚,一只鸟儿从屋顶落下,停在了院里的桃花树上,歪着脑袋叽叽叽地鸣叫着,仿佛在疑惑这里的异常安静。
房的门,轻轻推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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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儿端着刚热的粥,走了进来,放在了软塌上的茶几上,侍立在一旁,心疼地着榻上的柔弱少女。
“小姐……”
少女回过神来,低下头,沉默半晌,方喃喃地道:“秋儿,是我错了……我不该试探姐夫的……我早就知道,姐夫对我……只是同情……”
秋儿眼圈发红,忍不住道:“小姐,早上大小姐跟你说的……”
少女微微摇头,目光向了对面,那少年曾经与她相对而坐的地方,轻声:“不可能的……我不会答应,姐夫更不会答应……姐夫是个活生生的人,不是货品,怎么能随便……我若是答应了,对于姐夫来说,是一种侮辱……”
沉默了一会儿,她脸上露出了一抹自嘲:“可是我心头……依旧有些奢望,所以刚刚……试探了一下姐夫……你也到了,姐夫对我……。”
秋儿不甘心道:“或许姑爷只是……只是害怕夫人……”
少女苦笑一声,柔声道:“其实我从姐夫的眼睛里,就能得出来,姐夫对我,就只有同情与尊重,其他……更何况,姐夫非池中之物,他在这里受委屈,被姐姐冷漠对待,也只是暂时蛰伏……总有一天,他会离开这里的,离开秦家,所以……他不会对这里的任何一个人,动感情的……”
过了片刻。
她突然想到了刚刚在窗外桃花树下站着的那名少女,又想到了当时姐夫递给她花时的细微神情,沉默了良久,又轻声道:“或许……也有意外。”
秦府会客大厅中。
秦文政正神色威严地与秦家众人商议着事情。
大门关闭,四周窗户遮掩。
秦家众人说话都很小声,一个个皆皱着眉头,满脸严肃。
“账目的确有问题,我已经查了,这两天在老二老四那边已经抓到了两个宋家的奸细,但肯定还有更大的奸细藏在我们府中,不然今年宋家不可能处处占尽先机……”
“当务之急,就是要要先查出那个最大的奸细。原来我们每次开会,都会把你们各府的管事和账房里的先生都叫来,那些都是跟了我们很多年的老人,但是今天,除了我们兄弟几个,这里没有外人……”
正在此时,突然有人在外面敲门。
随即,管家周通的声音在外面响起:“老爷,二小姐那里的珠儿求见。”
客厅里的说话声顿时停止。
“微墨?”
秦文政眉头一皱,想了想,道:“让她进来。”
门打开。
珠儿脚步匆匆地进了大厅,到秦家众爷都在,有些紧张,却没敢犹豫,快步走到秦文政的身边,低头行了一礼,方凑到他身边,低声把二小姐刚刚对她的吩咐说了出来。
秦文政目光一凝,脸色忽地变的有些难起来。
“小姐就交代了这些,老爷,奴婢告退了。”
珠儿不敢多待,又匆匆退去。
“大哥,怎么了?你脸色……”
“是不是微墨的病又犯了?哎,还是抽个时间,把那丫头带到京城去吧。”
秦文政低头沉吟了片刻,眼中精光闪烁,突然沉声道:“老二,老三,你们跟我一起出去一趟。其他人待在这里,我们去去就回。”
众人面面相觑,摸不着头脑。
秦家二爷和三爷,立刻起身,脸色也变的凝重起来。
秦文政带着两人,匆匆离开。
不多时。
三人带着一名头发花白的老先生进了大厅。
众人更加疑惑。
大厅里关闭着的门,直到晌午,依旧没有打开。
周管家和护卫神色凝重地站在外面的走廊下,任何下人都不敢靠近。
就连端茶送水的丫鬟都没有。
这一场会议,一直持续到了傍晚。
当大厅的门打开时,那名之前还精神矍铄的老先生,已经双腿发软,需要人扶着出来了。
众人刚从大厅出来,一名下人匆匆来报:“老爷,昨晚莫水河上诗会,一艘画舫被烧,宋家大小姐与身边丫鬟皆葬身火海,不知所踪。宋家二公子宋哲,昨晚在距离宋府百米远的香园小巷被人袭击,被打碎了胸膛和脑袋,当场惨死……”
秦家众人听到这两个消息,皆是满脸惊愕之色。
而那名被秦文政扶着的老先生,刚听到第二个消息,顿时双腿一软,直接瘫软在了地上,当场昏迷了过去。
秦文政见此一幕,脸上顿时变的更加阴沉:“来昨晚与他接头的,应该就是宋家那位宝贝二儿子了。可是,到底是谁截杀的?”
秦三爷低声道:“大哥,昨晚与这老家伙接头的事情,我们也是今天审问后才知道的,难道有人提前就知道了?然后等在那位宋家小东西回去的路上,突然截杀?”
秦四爷松了一口气道:“死的好啊!若是让那宋家小王蛋把咱们的秘密都送回去后,我们即便现在调整,也来不及了。不知道是谁,竟帮了我们一个大忙。若是知道了,我们秦家可得要好好感谢感谢对方啊。”
秦文政皱着眉头,暗暗思索着。
一直没有开口的秦二爷突然道:“大哥,昨晚那件事,若是处理的不好,我们秦家这次可能就要损失惨重,所以那截杀宋家小子的人,应该不可能是外人。即便是外人,也绝对是跟我们秦家亲近的人,或者受了我们秦家大恩惠的人,一般人,可不会这般帮我们,毕竟那小子可是莫城宋家最宝贝的儿子。”
“会不会是路上遇到强盗?谋财害命?可能与我们这件事,并无关系。”谷汽
“应该不会,哪有这么巧。而且听说那小子也练过武,并非庸手。还有,你刚刚也听到了,那小子死的很惨,胸膛和脑袋都被人打碎了,那截杀他的人,显然是抱着必杀他的决心的。”
秦二爷突然道:“大哥,孙先生可是跟了你二十多年的老人,从父亲开始就在我们家里,一只兢兢业业,忠心耿耿。无论是谁,都应该不会怀疑他吧?而且他做事,向来滴水不漏,怎么会突然露出破绽呢?刚刚微墨让那丫鬟过来……对你说了什么?难道是微墨查出来的?”
秦文政皱着眉头,没有回话,沉吟片刻,道:“你们都回去吧,一天都没有吃饭了,快回去吃饭吧,我去微墨那里。”
秦四爷笑道:“大哥,你都不留咱们兄弟几个吃个饭?”
秦文政摆了摆手,没有理他,转身离开,走了几步后,又转头对守在门口的周管家道:“孙先生刚刚犯病猝死了,去把他埋到他住的小院里,等明天通知他的家人后,再挖出来厚葬。”
此话一出,那瘫软在地上一动不动的老先生突然身子一颤,面如土色地爬了起来,哭着喊道:“老爷饶命!老爷饶命啊!奴才错了,奴才真的错了啊……”
“砰!”
周管家一脚踢在了他的脑袋上,直接又把他踢晕了过去。
随即带着人,把他拖到了后面的一个小园,挖了个坑,直接把他埋了进去。
这年头,死一个奴才就像死一条狗一样,没有人会过问的。
更何况奴才属于私人财产,可以随便处置。
秦文政一路想着事情,来到了二女儿住在着僻静小院,但在门口站了一会儿后,却没有进去,正要转身离开时,珠儿突然在门里到了他,惊讶道:“老爷,您来了,怎么不进来呢?小姐在房写字,还没有休息呢。”
秦文政犹豫了一下,只得又抬步走了进去。
进了庭院,从打开的窗户里去,那一袭素白衣裙的娇弱少女,正安静地坐在案台前写着字,脸色微微苍白,身子柔弱的令人心疼。
秦文政进了屋,站在了房门口,并未进去。
秋儿刚要进去禀报,他低声问道:“微墨在写什么?”
秋儿犹豫了一下,方恭敬答道:“小姐在写……姑爷作的词。”
秦文政目光一动,沉默了一下,道:“那小子……经常过来吗?”
秋儿摇了摇头,了里面的小姐一眼,低声:“姑爷不经常过来的,每次都是被夫人逼着过来的,小姐有时候去找姑爷,都见不着。”
秦文政眉头一皱:“那小子架子这么大?”
跟在后面的珠儿哼道:“姑爷的架子大的很呢,总是对我家小姐不理不睬,特别可恶。老爷,您可要说说姑爷。”
秦文政怔了怔,心里想着那小子的确有些过分,但仔细一想,又觉得那小子做的对。
姐夫与小姨子本来就该保持着距离,不是吗?
“我会找机会说说他的。”
秦文政点了点头,心头暗暗道:找机会那小子是不是对蒹葭不满,是不是有离开秦府的意思。
“爹爹,您来了。”
秦微墨写完那首咏梅小词后,方听到外面的声音,站起身,想要走过去,却是身子一软,差点跌倒。
秋儿和珠儿慌忙飞奔进去扶住了她。
秦微墨柔声道:“我没事。爹爹,你现在来,可是有事?”
秦文政沉默地着她,俄顷,摇了摇头,脸上露出了温和的笑意:“没事,就是来你。”
秦微墨微微一笑,柔声道:“爹爹把所有功劳,都算到微墨的头上就好了。”
顿了顿,又低声道:“若是以后……微墨有做的出格的地方,或者有损秦家名誉的事情,还希望爹爹……”
秦文政笑道:“你想做什么,就尽管去做,如果需要爹爹帮你,也尽管说。什么秦家名誉,秦家利益,你比他们都清楚,爹爹对这些,的不重。只要你们好,爹爹就心满意足了。”
秦微墨微微低头,柔声道:“谢谢爹爹。其实微墨知道,爹爹这两年让出生意,割掉许多利益,不争不抢……其实都是为了我们……”
秦文政叹了一口气,目光怜地着她:“微墨,其实在我们秦家,你比谁都聪明,若不是你的身体……放心吧,咱们很快就去京都,爹爹会为你找一个好大夫的……”
秦微墨着他的目光道:“应该不止我跟爹爹两个人去吧?”
秦文政沉默了一下,道:“都去。”
秦微墨低声道:“原来爹爹早就在谋划……这秦府,被那么人觊觎,应该是有什么秘密吧?”
她又抬起头道:“爹爹不用告诉我,微墨也不想知道。微墨只想知道,爹爹说的都去……包括姐夫吗?”
秦文政眉头微微皱了一下,没有说话。
秦微墨着他,声音柔弱,却带着无比的倔强:“若是姐夫不去,那微墨,也不去……”
秦文政嘴唇动了动,似乎想说什么,却最终没有说出口,只是道:“你好好休息,把身子养好。还有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就要过年了,到时候长公主会来莫城过年,那个时候,应该会很热闹的。好了,不要多想了,爹爹回去了。”
说完,摆了摆手,转身离开。
秦微墨着空空的门口,在房间里安静地站了许久。
然后,方缓缓转过身,着案台上的那首小词。
她怔了怔,在案台前坐下,抬起素手,拿起了,刚要蘸墨,突然胸口一闷,“咳”地一声,吐出了一口鲜血。
那宣纸上的词,瞬间被染成了红色。
“小姐!”
秋儿和珠儿惊呼一声,脸色皆变,带着哭腔。
窗外。
夕阳落山,夜幕降临。
少女抬起头,向了外面。
那斜在屋檐下的梅花,熬过了冰冷的冬季,却最终熬不到百花盛开的春季,已经开始凋零……
“我真没用……”
少女轻声喃喃,粉唇染红。
如那曾经盛开的红梅。
在冰雪里绚烂,在百花中凋零。
只是不知,是否会如宣纸上,那首被鲜血染红的小词一样,“零落成泥碾作尘”,依旧……香如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