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提亲

黄再旺看了看妻子，略带歉意地对黄再兴说：“我家里也没有钱啊，你嫂子还怀着孕，到处都要花钱。”

黄再兴不再言语，他嫂子肚子里的，就是黄鹤这个小王八蛋了。

“那打扰了!”黄再兴说完扭头就往外走，他嫂子翻了翻白眼，没再理他。

黄再兴出了他大哥家，满脸郁闷的往回走，大哥是指望不上了，明天自己硬着头皮去吧！

没有多远，他大哥从后面追了出来。

“再兴，先别急着走。”

黄再兴回头看了一眼他大哥，问：“哥，还有事吗？”

黄再兴手里拿着一套西服，递给他说：“明天穿这个吧，我结婚的时候买的，也没咋穿过，总比你这一身补丁强吧！”

兄弟两人身材都差不多，黄再兴穿上应该也合身。

黄再旺说完又从衣服兜里拿出一张大团结递给他：“拿着吧，提亲总不能空着手去！哥就这些钱了，别让你嫂子知道。”

“谢谢哥了。”黄再兴也没客气，接过衣服和钱，把钱揣进兜里。在1983年还没发行百元大钞，10元的大团结就是最大面值了。他知道这个哥哥也不是坏，就是性子太软弱。自从娶了嫂子，兄弟两人关系也是急转直下，黄再兴也没上过几次门，今天要不是实在没办法，也不会来。

黄再兴转头要走，黄再旺又喊住他：“西服用完了给我送回来，我五十多买的。”

黄再兴挥挥手：“知道了，哥。”

回到家，黄再兴几乎一夜未眠，前世今生一幕幕浮现在眼前，下一步该怎么走，先把潘晓月娶到手，再想办法挣钱，东山再起。

可是哪有这么容易，听说明天胡三汉家还要去提亲，这一关不好过啊！

迷迷糊糊睡到天亮，他赶紧起来洗漱，穿上白衬衣和那身西服，一米八的身高，穿上西服看着也是一表人才，只是没有皮鞋，黄再兴看着脚上快要露出脚趾的布鞋，心想到镇上买一双新布鞋吧，皮鞋最便宜的也要四五十，一双布鞋只要两块钱。

黄再兴赶紧出了门，要走十几里山路到镇上买点东西。

今天镇上逢集，一路上都是到镇上步行赶集的人，人们穿的都是那种灰色和蓝色的中山装，偶尔有一个穿着喇叭裤的年轻人，在这里算是异类了，还有稀稀拉拉的二八大杠自行车，偶尔有一辆女士自行车，镇上也都是低矮的平房，只有镇政府是二层楼。

黄再兴兜里只有十五块钱，在那个时期，吃饭要粮票，吸烟要烟票，喝酒就得有酒票，就连一分钱买一盒火柴，也得用火柴票。不过83年这个制度已经很松动了，在大集上买东西已经不需要这些东西，不过在供销社买东西还是要凭票购买的。

他身上只有十五块钱，先花两块钱买了一双布鞋，又在集上花两块钱称了几斤果子糕点，用报纸抱着，提在手里。等会还要去供销社买两瓶酒和一包烟。

他溜溜哒哒到了供销社，供销社门口墙上写着为人民服务的大字，门口还有一个牌子，写着不准打骂顾客。

进了供销社，柜台前围满了人，不过大部分都是只看不买。

黄再兴掏出钱和在大集上兑换的酒票准备买两瓶酒，看了半天买了两瓶本地产的伯温老酒，茅台要8八块一瓶，伯温老酒要两块钱一瓶，也只能这样了。

随后又花了一块钱买了两盒红双喜，身上还剩六块钱，他准备回村直接去潘晓月家提亲。

这时候一辆桑塔纳停在了供销社门口，一个二十多岁的戴着眼镜的年轻人带着一个女人从车里走了出来，黄再兴认得，这是村长胡三汉的二儿子胡斌和他老婆，胡斌在县里工商局上班，他老婆在县文化局上班，听说胡斌的岳父在县里也是个副局长，具体是哪个局的，他就不知道了。

胡三汉有三个儿子，大儿子胡勇在村里是一霸，二儿子胡斌和黄再兴是初中同学，后来经过推荐上了大学，分到了县工商局，三儿子胡刚是个傻子，小时候也是小霸王，打架被人飞了砖头，脑子砸坏了，从此以后就傻里傻气的。

胡斌见黄再兴从供销社出来，上下打量了他一下，看他穿着西服手里还提着东西，冷笑道：“这不是再兴吗，今天穿的人模狗样的，这是要干嘛去?”

黄再兴见他出言讽刺，不想理他，反正今天去潘家提亲，总要和胡家撕破脸的，于是就装作没听见，扭头往村里走，胡斌笑道：“怎么，现在混出息了，连老同学都不认识了!”

黄再兴没回答，转头问：“这不年不节的，你怎么回来了。”

“我弟今天订婚，我这不就请假回来了，不跟你说了，我还得买点东西。”说完进了供销社。

黄再兴提着一大堆礼物走了几里路，额头上已经是细细的汗，听见身后有喇叭声，扭头一看，胡斌的桑塔纳蹭的一下从身边开过去了，汽车扬起的土瞬间把黄再兴淹没了。

黄再兴只好停下来拍打身上的土，还好没下雨，不然得弄一身泥，狗日的，胡家就没有一个好玩意。

终于到了村里，黄再兴直奔潘家，到了潘家门口，潘家已经是一院子人了，院子里还摆着一台崭新熊猫电视，一台缝纫机，还有一辆凤凰自行车，这些都是胡家给的彩礼。

一群人围着电视看稀奇，潘晓月的哥潘晓龙正在摆弄着天线，看架在哪里合适。

黄再兴进了堂屋，潘狗剩夫妇正陪着媒人胡二爷和胡三汉一家喝茶说话。胡刚坐在一旁斜着眼流着口水一直往里屋瞧，看来潘晓月就在里屋。

看到黄再兴提着礼物进来了，一屋子人面色都阴沉下来了。

潘狗剩沉着脸问：“你怎么来了，有事吗？”

黄再兴前世白手起家做到皮革行业第一，温州皮革行业的教父级人物，什么场面没见过，也不胆怯，把礼物放下，散了一圈烟，不卑不亢的对潘狗剩夫妇说：“叔，婶，我是来提亲的，我要娶晓月。”

胡三汉夫妇脸色马上阴沉下来，胡斌扶了扶眼镜，面色不善地看着黄再兴。

胡刚的大哥胡勇蹭的一下站了起来，指着黄再兴：“黄再兴，你找茬是吧！”

潘晓龙闻讯也从院子里走进来，指着黄再兴怒骂道：“姓黄的你算什么玩意，还想娶我妹，赶紧滚蛋，别逼我揍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