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宗主请回吧,我们盟主暂时不想见你。”
唐府门前,紫衣轩妩的俊美男子眉间蕴着一缕怅然,他略有失神地朝门后凝望了片刻,视线却被管家宽大的衣袍所阻,不得再进。
男子无奈地摇了摇头,柔声道:“烦请阁老转告她,改日我会再来致谢。”
管家颔首目送他离去,看着那虚浮不稳的脚步心头也是一阵酸涩,忍不住回首问道:“门主,他已经强撑身体来过三次了,您真的不见吗?”
唐倾墨渐自门后转出身来,却垂眸不语。不是她刻意为难,只是她现在,真的不知道该以什么样的态度去面对他。
论因,他是自己的救命恩人,她原该感谢厚报,可是那救命的方法,竟是不由分说地夺了她的清白,这让她要怎么开口对他道出一个“谢”字?
论果,他因救她之故功力尽散,以至被宵小之徒趁机掳走,百般欺凌生不如死,她却意外撞破救他脱困,可这又能让她如何心安理得地接受他的道谢?
恩怨情仇虽百转千回,他们如今倒也算是扯平了。本来不见面便可以避免尴尬,但他为何还要苦苦纠缠,让她日日承受百爪挠心的折磨呢?
也罢,躲得了一时躲一时吧,她眼下还有一堆头疼事儿要解决呢。
上次的杀人案件查到一半就被突发事务打断了,这段时间因天翎谷被水家捣灭,江湖各派的骚乱又是一波三折,都没让她有空静下心来思考。不过现在想来,那些目击者众口不一的古怪叙述倒让她忽然有了一丝灵感说不定他们其实都没有看清真相,而是当时陷入了幻觉中呢?
让那么多人同时陷入幻觉,江湖中能做到这一点的,除了拥有幻术神兵的幻铃巫女,大概也就只有那修罗教的邪花了吧?
不过自从白回来,小金铃就一直环绕在他身边,根本没机会去杀人,那么剩下的可能……
唐倾墨神情一凛,忽然对管家命道:“我要见白晓晴,越快越好。”
老管家应声退下后,她垂目思忖片刻,随手裹了裹披风,便自己出门去了。
此时正值午前,绯樱馆的大门尚未敞开,但朱墙内的樱花却已然绽放,在人鼻尖勾起一缕浅浅的清香。
倾墨叩了门静待许久,才有位睡眼朦胧的娇憨美人出来问道:“谁呀?一大清早就扰人清梦……”
“劳烦姑娘请一下施馆主,就说……唐门门主有要事求见。”唐倾墨礼貌地请求道。
那美人一见到她,兴致立时消损不少,翻了个白眼道:“我们馆主不见女人。”
说着便要关门赶人。可对面女子轻轻松松地一抬手,那木门竟似被铁水浇铸了一般,任她怎么努力也丝毫不能挪动分毫。
“你、你是来挑事的吗?”美人杏眼微瞪,声音里却含着一丝惊慌。
“我也不愿为难姑娘,”唐倾墨说道,“既然施馆主不见女人,那我找一位柳漓公子,姑娘可否帮忙通传一声?”
话已至此,那美人也不好再推拒了,只得喏喏地请她稍等片刻。
不多时,一位身穿浅蓝绸衣的贵公子便来到了门前,见到唐倾墨,他的神情明显带了几分惊讶,“唐……盟主日理万机,怎么有空来此寻柳某人?”
“柳大哥,”唐倾墨无奈道,“你就别调侃我了,这个位子可是真不好坐呀。”
柳漓见她表情苦得能下酒,有些忍俊不禁,便温言让开路道:“究竟有多不好坐,进来跟我好好说说。”
……
曾经生死与共的故友重逢,唐倾墨犹如忽然找到了一个足以信赖的树洞般,忍不住想将这段日子以来发生的种种喜怒哀乐都对他倾诉一遍。
可有些事情说出口很容易,有些事却依然难以启齿,尤其是关于彼此都认识的那个人。他的变化,他的背叛,他的誓言轻负,她竟不知该如何同对方解释。
柳漓是个心思细密的男人,看见她提起曾伴左右的那个少年时神色里的忧郁,便善解人意地转开了话题:“看来我们分别以后,你的确经历了不少,也长大了许多。我想不仅仅是感情上,你肩头所扛的责任亦非同日而语了。”
“是啊,连我自己都没有想到……”说到这里,唐倾墨陡然想起来此的目的。
“对了柳大哥,你知不知道有关修罗教的事?”
柳漓闻言一怔,似对她向自己提出的问题感到极为震惊。沉吟少许,他才目光微敛地试探道:“怎么突然想起问我此事?你的身边不是有个百晓生么?”
倾墨深深地叹了口气,“我也是没有办法了,最近江湖上那宗连环杀人案扑朔迷离,我虽怀疑修罗教,但又找不到证据。听闻施花魁乃修罗教三代圣女,我想着也许她能有什么特殊见解,所以才来此碰碰运气。至于白晓晴,她的能力我从未怀疑,可我总觉得在有关修罗教的事情上,她好像一直在瞒着我什么。”
她的话说得无意,可在柳漓听来,心下却不由暗暗佩服:女人的直觉总是敏锐得惊人。
看着面前位居武林至尊、眼神却依然纯澈的女子,他思量再三,终于决定放下心底的顾虑,“其实有一件事,我本不愿透露给任何人,尤其是与白家交往过密之人。但作为朋友,我却不得不说,凭你如今的身份地位,确实不宜只听信一家之言。”
唐倾墨见他表情严肃,不由得也认真了起来,“所以你要告诉我的秘密,不止关乎修罗教,还与白家有关?”
“许久不见,你还是这么冰雪聪明。”柳漓欣慰地叹了一句,便将自己所知之事向她缓缓道来。
其实早在他们第一次见面之时,“修罗教”这个埋葬在江湖传说中的名字,就已经与现实联系在一起了。
当时他这个本该远在岳阳的流风居掌门之所以会出现在巴州,不仅仅是为了调查乾华灭门一案,他千里迢迢赶赴巴州城外的南江县,乃是为了确认一件关于家族使命的重要事务。
初代盟主萧纵当年带领武林盟大军扫荡修罗教,几乎根除他们在中原的一切基础。然而有一样东西,即便动用当时江湖上的所有力量,也无法将其彻底销毁,那便是修罗教的信仰圣物修罗火莲。
修罗火莲的母体与其繁育的子体不同,它水火不侵、生命极强,已然是近似妖物一般的存在。萧盟主千方百计除它不得,只好在广阔的洞庭湖底开凿密室,将其封了进去。
为避免母莲再度繁殖,每隔一段时日都需派人以神兵利器削去花苞。可那邪花凶猛而危险,一有空隙便会攀枝出逃,故这个摧花之人不仅要有盖世的武功,还需有过人的智慧,所以一直以来都是由武林盟主本人来承担此务。
湖底密室迷宫重重,若无地图根本找寻不到,因此每逢盟主更替,这张重要地图及其中使命也会被传承下去。然而两任盟主先后遇害,却将这地图的命运推到了岳阳柳家手中。
柳漓之父与乾华派尹掌门是故交,乾华灭门之前,他便受到尹沧澜所托,在下一任盟主确立前守护好地图。柳父谨慎之下,将地图伪造了七份,分别藏于柳家安插在各地的情报站青楼之内。
而在乾华惨剧发生后,柳漓很快便接到消息:属下的各地青楼据点同时遭人盗窃,八份地图有七份都下落不明。当他匆匆赶至真地图所在的倚红楼时,却发生了掌门玉牌被窃之事,也是因此机缘才遇见了唐倾墨与萧君祈。
但那张唯一的地图还是丢失了。好在柳漓过去替父亲藏图时多留了个心眼,在真品上涂了一层致密染料,且这染料的清洗之法,世上唯有两人知晓。
“如今地图的秘密仍旧安全,而它又辗转到了你的手中,我的护图使命便也算是到了尽头。”柳漓不无感慨地说道。
听完这惊心动魄的事情始末,唐倾墨内心唏嘘之下,亦不禁皱起了眉头,“柳家行事如此小心缜密,那么当时地图所在的秘密究竟是如何泄露出去的呢?”
柳漓听她此问,却忍不住笑了,扬眉反问道:“是啊,我们家的作风如此严密,情报据点的分布更是独具匠心,哪怕比起‘翳’来也不输几分,你说是如何泄露出去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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