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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终究还是以历史呈现在了他的面前。
只是很快伴随着青年吐露的话语声,陀思妥耶夫斯惆怅的心情遽然消逝殆尽。
那是个熟悉,但又陌生的名字。
尽管他有所预料会出现和自己认识的异能者相同的名字,但他还是无法明白为何会有如此异常的现象——
那是个胆怯孤僻,日常容易被忽视的社恐推理小说家。而他身边日常会带着一只名为‘卡尔’的浣熊。可能他思索出的计谋的确能给人眼前一亮,但是那些充其量也只是眼前一亮的程度,正如陀思妥耶夫斯偶然会觉得‘今日的晚餐给人眼前一亮’般普通。
但眼前的幽灵却不一样。
他任性傲慢,出奇懒散但却异常通透,有好几次陀思妥耶夫斯都怀疑他是否能做到读心。即便从未亲口夸赞过,但俄罗斯人的确为他撰写的方案吸引,乃至折服。
陀思妥耶夫斯曾设身处地代入过当时的境遇。即便知晓全部的信息,他也很难第一时间想到如此疯狂,却又如此紧密的策略。
更别说是现在的他只看到了棋盘的局部。
“感觉你好像很震惊?”
绅士突然饶有兴趣地托起下巴喃喃。他伸出手试图戳一下呆坐在原地的俄罗斯人的脸庞,但结果自然是没有触摸到。
幽灵又怎么能碰到活人?
这是个残次品特异点,连带里面居住的幽灵也无法自由活动。
“啧。”
于是陀思妥耶夫斯又一次听到了来自青年口中象征着‘嫌弃’的音节词。他抬头望向对方,只见青年的蓝眸正如寂静的湖泊般倒影着自己瘦削的身影。
我猜他是把我当小先生家的孩子。
陀思妥耶夫斯这时终于明确了自己的猜想。他很少会特意回忆过去的事件,但现在却不免得下意识地将过去和现在联系起来……
“你看过哈姆雷特吗?”
突兀的询问从对方口中道出,而陀思妥耶夫斯不假思索地直接回答:
“看过。”
“一千个人心里有一千个哈姆雷特。”
“诶?”
“一千个人心里也有一千个爱伦坡。”
“……”
陀思妥耶夫斯听后无言地皱起眉来,他不清楚对方想要通过这件事暗示什么。但已知晓他困扰之处的青年没有理会他的困惑,笑着继续询问:
“那你相信世界上有神吗?”
他的行为真的好像在逗小孩……再度联想到如上形容的陀思妥耶夫斯满眼复杂地注视着对方,深感无奈地叹息:“……我相信。”
“异能的历史实际上正是两位神明的对弈。”绅士慢条斯理地说道。他瘦削白皙的手指此时相互交错,被安稳地放于腿上,脸上的神情平和而宁静。
于是闲来无事的陀思妥耶夫斯暗自打量过于近距离的幽灵时,莫名发觉到他的外貌是真的很容易令人不设防,但青年的话语还在继续——
追求星球延续的神明与追求灵长类延续的神明的对抗由来已久。
祂们的战场遍布过去、现在,乃至未来,无数的世界分支宛如北欧神话的世界树枝干被创建出来,随后趋向衰亡。
魔法和科技相互交错,神秘也与科幻相互重叠。
但并非所有的世界分支最后都走向衰亡和毁灭,有些分支得以在过去、现在、未来的某一刻并入祂们认可的属于星球的,属于人类的历史长流。
祂们以此作为未来某一刻星球、人类遭遇危机时的应对预案。
那是细碎的、隐秘的历史,孤独地散布于真正历史的间隙。因为宇宙并非只有两位神明,而外来的神明危险而疯狂。
追求星球延续的神明创造了‘异能’,追求灵长类延续的神明选定了‘异能的候选人’,于是众多新的世界分支独立于真正的历史开始前进。
祂们向来是不会关注分支的变化的。
祂们傲慢且冷酷,没有任何人类具有的情感。祂们有且只有对星球、人类整体延续的渴望。
但是问题出现了。
有个世界分支过早地进入衰亡时期。于是追求灵长类延续的神明注目到这里时,祂开始思索为何会出现如此情况。
但追求星球延续的神明没有在意,祂只是挥手将新的、基于主世界基底创造出的棋子下放至该世界。
因为祂想知道主动干预世界历史会有什么影响。
这是一场实验,经过两个神明认同的实验。
然而分支世界的意识想要挣扎,但祂太过于弱小,以至于无法抗衡。
于是我们的故事慢慢展开——
“就是这样很简单的情况。”爱伦坡笑眯眯地望着眼前陷入深思的魔人说道,“我是爱伦坡,他也是爱伦坡,我们都属于基于‘爱伦坡’基底诞生的存在,但唯一不同的是——”
“一千人心里有一千人哈姆雷特。”一切正因世界选择的剪影不相同所致。
陀思妥耶夫斯听后顿时陷入古怪的沉默中来。他可从未想过如此荒唐,如此令人无措的问题,简直是快要把他一直以来对异能,对世界的认知给敲碎了。
绅士对此只是无奈地笑了笑,耐心等待对方回神。他说出的是真话,可他没有说全部。因为分支世界的意识选择了外包求援,某个不幸的分支世界被祂拉了过来。
下放新的棋子对于‘棋盘’的负担实在太大。
祂只能选择当时的最优解。
“我……很难想象……”陀思妥耶夫斯心烦意乱地喃喃道,但很快他的话语被眼前的青年打断——
“我不要求你立刻相信。”
绅士弯起眼眸,笑语盈盈地双手合十道:“所以我们暂时先把这个问题给放置一边吧。要我给你说说看这个你即将要面对的特异点的情况吗?”
陀思妥耶夫斯听后心情复杂地盯着对方。良久的沉默后他叹息般轻声道:“嗯。”
“这个特异点很简单的。就是无数的时间乱流……你走的每一步都有可能把你回溯到当时的场景……你可以看到伦敦过去发生的好多事情……”
“噢……忘了告诉你,我离开伦敦后以其他身份回来过伦敦的……如果有幸你大概能看到我和钟塔侍从对弈的场景……好吧我承认这就是为什么我要避开钟塔侍从的原因……”
“你问我当时是个什么状态吗……额……说真的我现在也觉得那个时候我好傲慢好不听人话……但是我那时是真的意气风发……你大概会喜欢他吧……”
……
漫天的大雨倾盆而落。
屋檐上无数只浑身通黑的乌鸦伫立于暴雨之中。祂们伫立在战场的边缘旁观着刀剑相鸣的争斗。
陀思妥耶夫斯安静地拉扯了下自己的雨衣。他深邃的紫眸无言地观察着周围的风景,发梢与衣服均未被打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