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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那个时候的季月舒脾气再坏一点,听到这种话,也许会气的一脚踢开那扇破门,然后狠狠的给盛西庭十几个耳光,再潇洒的让他滚出她的世界。
又或者她更成熟一些,明白年少时总是很容易爱错人这个道理,大概就能云淡风轻的摇摇头,笑着离开。
但偏偏都不是。
那个时候的她,还太过年轻。
没学会爱,也没人告诉过她该怎么去恨。
她还是一只胆怯的小刺猬,知道自己的脆弱,所以虚张声势的背对着整个世界,小心翼翼的保护着自己。
第一次对人袒露柔软腹部,就招来了致命一击。
疼痛像打湿的棉絮,沉重的塞满整个胸腔,堵的她说不出话来。
最终她什么也没做,只是沿着来时那条雀跃的路,慢慢的往回走,一步一步踏进那个被称作家的牢笼。
当她推开那扇熟悉房门的时候,魏岚和季远声显然已经大吵一架了,客厅地面上满是破碎的鲜花和洁白的瓷片。
凌乱的红与白像是撕裂的大理石地面淌出来的血。
你也会觉得疼吗?
季月舒看着脚下仍然带着露珠的凋零鲜花,眼泪毫无预兆的掉了下来。
客厅里对峙的男女仍然在投入的相互指责,尖锐的争吵几乎将屋顶掀翻。
“你为什么要让她知道咱们的打算?”
中年男人的声音里带着显而易见的烦躁,沉重的脚步声在客厅里来来回回,像一只愤怒的大象,将地板踏的咚咚响。
“这下好了,她估计要和咱们离心了,我看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办!”
“你少在这里装好人!”讥诮的女声不像从前的阴阳怪气,寸步不让的反击,“合着把人打跑那一巴掌是我扇的啊?”
“她跑了难道不是因为你非得拉着她去检查?”
“你不想查清楚?”魏岚冷笑了一声,开始熟练的揭短,“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想把月舒介绍给你新勾搭上那个合作对象,哼,那头猪肥的我都看不上,亏你忍心推女儿入火坑。”
“好了!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用?”季远声恼羞成怒的大吼一声,似乎这样,就能维持他男人的尊严,“我也只是想想而已,你别说的好像真的一样。”
“现在最重要的难道不是赶紧去把月舒找回来吗?她都出去一夜了,别是去找那个小瘪三了吧?”
“怎么可能?那小祸害住在郊区,月舒身上又没钱,还能走着去不成?”
“放心吧,她在外面吃了没钱的苦头,自然就知道回来了。”
显然魏岚已经恢复了冷静,声音懒洋洋的传来,落进站在玄关阴影里的季月舒耳朵里,让她忍不住笑了笑。
是啊,吃了苦。
恐怕魏岚自己都想不到,这个苦头来得这么早,又.....这么的苦。
季月舒咬着牙,缓缓擦干眼泪,慢慢的踏过满地碎瓷片,走到了那对男女的面前。
“我要出国。”面对表情惊慌的两人,季月舒却一脸平静,开口说的第一句话就是这四个字。
“既然你们想把我买个好价钱,那现在的我还不够值钱。”不等那两人反驳,她面无表情的继续
“一个洛桑金奖、英皇首席,带着光环的芭蕾女星,才能给你们带来想要的价值。”
这是季月舒第一次学着用成年人的方式和父母谈判。
很显然,她成功了。
季远声拉住了想教训女儿的魏岚,脸上是商人一贯的精明,仔细端详了冷静到诡异的季月舒一会儿,谨慎的确认,“那我要等你多久?”
“四年。”季月舒面不改色的撒谎。
“好好好,给你四年,我要看到你带着光环回国。”季远声几乎是喜形于色,大笑着去给她办理手续去了。
季月舒请了七天的假。
这七天里,她收到无数条来自盛西庭的消息和来电。
但她既不回复,也不挂断,冷静的看着他发来的消息越来越焦急越来越恐慌,打来的电话频率也越来越高。
有时候她会看着他那些情真意切的担忧文字冷笑。
他的演技让她惊叹。
仔细想想,恐怕两人那次惊心动魄的初见,也是一个精心设计的骗局吧?
英雄救美,老套但有用。
她果然上钩,给了他异于常人的信任,天真的踏进他处心积虑搭出的陷阱,愚蠢的亲自将伤害她的利刃,递到了他手上。
季月舒摸了摸胸口,单薄皮肉下抽痛的心脏在哀嚎,让她忍不住皱起眉头。
好在这样的日子只需要忍耐七天。
因为早就准备好了要出国参加比赛,她的各种手续办理的很快,等拿到飞往伦敦机票的那天,季月舒狠狠的松了口气。
在机场的候机大厅,她终于大发善心的接起了锲而不舍的来电过无数次的那个号码。
少年嘶哑的声线带着凝成实质的焦急,语速极快的从电话那头传来,“月舒?!你终于接电话了!这几天怎么了,是出了什么事吗?你为什么……”
“盛西庭,”站在人来人往的大厅里,听着不断起飞降落的飞机发出的轰鸣,季月舒的声音平静的像是在说今天的天气真好,“你好烦。”
“...不接我电话...”那头的声音戛然而止,季月舒几乎能想想的到,他惊愕失措的样子。
少年明显慌乱的呼吸声止住了这段时间以来不眠不休折磨着她的痛苦,眉目清冷的少女抬头看着窗外,缓缓露出一个愉悦的笑容。
“你这样的人,如果不是我正好也想玩玩感情,根本连我的衣角都挨不着。”
“但是,你竟然连感情也玩不好,”少女带着笑的声音顿了顿,显得有些苦恼,斟酌了一下语言,终于说出了自己的评价,“和你在一起的日子,很无聊。”
“现在我要出国了,也玩?了,你滚吧,别来烦我了。”
“季月舒,我想,你或许,根本就没有心。”电话那头的少年整个人都在颤抖,声音艰涩的快要呕出血
“你就一点……”
“一点都不,无论你说的是什么。”说完这句话,她干脆利落的挂断了电话,果断的抽出了电话卡,面无表情的掰断后,轻轻一扬,扔进了垃圾桶。
她看着他那些消息,忍了七天,就是为了这一刻。
亲口告诉他,她烦了。
机场广播响起登机提醒,十五岁的季月舒提着行李箱,跟在人流慢慢往登机口走去。
一次都没有回头。
那个时候以为永远不会再回来了,把话说的太绝。
谁能想到,兜兜转转,她还是落在了他手里?
重逢这段时间以来,随着两人的相处逐渐平和,她也不是没想过,找他问清楚当初的事。
或许有什么误会呢?
她卑微的想,如果当时听见的那句话,只是他在和周爷爷开玩笑,那她也不是不能原谅他。
但心底另一个声音在不断提醒着她,一个品性优良的人,真的可以开出那种玩笑吗?
如今他身处高位,是整个京市呼风唤雨的盛家太子爷,作为上位者,她贸然去提醒他过去的黑历史,他还能保持气定神闲吗?
季月舒不敢赌。
所以她也没有问。
这个秘密,她会独自咽下,让他能在众人面前,继续做那个完美无缺的盛家继承人。
他生日那天,她和他说,要忘掉过去,不是假话,而是真心实意的妥协。
但她没想到,两人之间,忘掉了这个过去,还有那一个过去。
宁言熙的存在,成了横在他们之间一个跨不过去的坎。
她该怎么办呢?
季月舒伸手撑住额角,在窗前坐了半夜,她的四肢关节木的发僵,随着这个动作,发出一阵阵轻微的响动,像一具牵线木偶,在夜色中渐渐活了过来。
她沉沉吐出一口气,因为往事而憋闷的冰凉胸口再次感觉到心脏的跳动。
不管怎样,人还活着,眼前的困局就总有解决的办法。
至少现在,她确定盛西庭仍然是喜欢着她的。
因为年少时没得到的不甘也好,看着她在他面前俯首而产生的愉悦也罢,他总归是对他仍有几分兴趣。
即便只是对她的身体。
那也是好事,不是吗?
这么想着,季月舒总算积攒起了几分力气,慢慢站起身体,纤细修长的四肢在暖光灯下伸展出优美弧度,美的像罗马的大理石雕像。
去浴室洗了个热水澡澡出来,冰凉雪白的肌肤也染上了暖意,湿润的皮肤带着动人的粉,在身周氤氲出一片带着潮气的香。
季月舒缓慢而认真的吹干头发,沉默的走出房门,站在隔壁那扇安静的黑门前,只犹豫了几秒钟,就果断的上前敲响了他的门。
笃~笃~笃~
她的力道不大,节奏也不快,大概是知道这是半夜,发出的动静很轻柔,理论上不该让人心烦的。
但躺在床上的盛西庭却被扰的紧闭上眼睛。
他翻了个身,睁了半夜的眼睛很快沉入黑暗,但灵敏的耳朵却不肯安眠,依旧锲而不舍的将她执拗的敲门声传达给冷漠的大脑。
“你烦不烦?”最后盛西庭拉开门的时候,一向打理整齐的额发凌乱的搭在高挺额头,浓黑眉头皱的死紧,垂下来的目光满是不耐。
却在下一秒,被她的动作惊的瞪大了双眼。
“盛西庭,我睡不着。
季月舒松开手,围在身前的浴巾沿着美好曲线一点点滑落。
她仰起头,那双又黑又亮的水润双眼巴巴的看过来,柔软的双臂慢慢环上他结实的腰,轻柔而坚定的问他
“今晚,能和你一起睡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