紧接着画面一抖,小男孩在远处举着个巨大的海螺大笑。
海浪紧随而来,他湿了脚,尖叫着飞奔回海岸。
简泽宁撑腮无聊,自言自语:“谁啊,我哥小时候?”
她推了推旁边的简杉:“大伯,你见过小时候的他没有?”
简杉没有回应。
简泽宁没当回事,继续叫道:“大伯,哎……!”
她看到简杉正死死盯着投影仪幕布,眼眶肉眼可见地发红,目眦极大,瞳孔紧缩着颤抖。
简泽宁没见过简杉露出这样的神色——三松第一继承人向来沉着冷静,不会在外显露任何情绪,但很明显,他现在根本无法控制地捏紧拳头,双唇抿死,眼中呈现出极度震惊的悲愤,定定看着那泰迪熊印花。
“大……”
简泽宁豁然想起什么,捂嘴坐回座位,再不敢冒出半声。
简杉每年清明、中秋都会取消一切行程去为妻儿扫墓,这一扫就是二十多年,无论多忙,或是身在世界各地,那一天一定会返回来。
他的妻儿因交通事故去世的时候自己还没出生,自然不认识他们的长相,但简泽宁也曾在祭祖时偷偷跑去看过两眼。
只记得灵位上摆着一张母子合照,照片具体什么样子早记不起了,但那个孩子衣服胸前的巨大泰迪熊图案着实能留下不小的印象。
……影像里不是简泽章小时候,这是简杉的妻儿啊。
画面一转,一缕乌黑的发丝被风吹进镜头。女人撩起碎发掖在耳后,未能聚焦的镜头只留下模糊不清的侧颜。
“快给李叔道歉。告诫过你不要乱跑,海边很危险,净叫人担心了。”
小孩子低头小声地说“对……对不起。”
继而迅速仰脸举着海螺笑:“妈妈!看!大海螺!”
女人拍掉他身上的沙:“好啦好啦。回头叫人给你洗干净摆出来。快去换套衣服,我们要出发了。”
“夫人,走这么早吗。”
“刚刚接到小叔子的消息,他邀请我们去参加AS娱乐成立的剪彩活动,稍微绕过去看看吧。”
“那家宴呢?”
“结束以后一起再去就好,正好提前见见他的爱人。”
影像至此戛然而止,幕布升起,屋内灯光点亮的瞬间,在场不明不白的宾客们听到“啪”地一声巨响。
简松猛地掀翻椅子:“景瑜安你疯了!这是什么场合,放的什么东西!妄想拿什么合成的假视频混淆视听?你不会不知道这两个人在我们简家是多么禁忌的一件事!”
景瑜安吓得后退几步,景天立马在身后托住他的腰。
景瑜安稳住身子,正要开口,主桌传来声低沉沙哑的:“简松。”
简松拄着拐杖回身。
简杉用手帕蘸了蘸眼角,慢慢撑着桌子起身,声音勒得很紧,几乎是在用喉咙向外挤字:“你邀请他们去剪彩做什么。”
“他们和你那AS娱乐没有一点关系。”
“或者说,你只是想把他们引去一条平时不会走的、车流量少、车速过快的路上。”
简杉缓缓抬眼,刀锋般的目光追逼而出,寒光涌动。
“然后利用你提前准备好的货车,制造出一场意外。”
简杉的声音冰冷冷的:“这么多年来,我不是没怀疑过你。但我想你再是贪图家产事业心重,再是心狠手辣,至少也不会对我的孩子下手。”
“大哥,还是不要胡猜乱想了吧。”简松干笑两声,神色自若得不见局促之意:
“万事讲求一个证据。现在就连这个视频的来源和真实性都没法确认,怎么就开始怀疑上我。”
第123章真相
整个宴会厅的气氛骤凝,陷入一种呼吸停止的死寂,所有人大气不敢出,全然瞪眼观望。
主桌处传来“扣扣”两声。声音本不算大,但在凝固的氛围里格外明显。简杉敲了敲桌子,冷静地起身拍拍简松的肩。
“你说的对。你我毕竟是兄弟,外人怎能轻易挑拨离间。”
继而平心定气走到景瑜安面前。
这位omega很显然连好好站在这里都是逞强,面对逐渐靠近的人本能性地后倾身体,要不是白翌在一旁扶着,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该摔坐在地。
唯有一双眼倒是决绝,瞳孔湿淋淋地抖动着,恐惧却无退缩之意。
“出去吧。”
简杉直截了当:“简家的家事轮不到外人定夺,早就结案的事何必要在今天这种场合搅局似的提出来。能理解您刚出狱尚且恍惚,需要静养,这次就算了,下不为例。”
景瑜安早料到事情会向这发展。简杉因为当年那场事故的打击至今并未再婚,执念绝非一般,但到底还是以意外交通事故结案。
他为了弄清当年事故的真相奔波数年而无济于事,找不到证据,甚至不知道那辆车为什么会出现在本不应该出现的地方,而今这样贸然又直截了当地告诉他事情模糊的真相,反倒不能为人轻易接受。
此刻简杉心中应该比谁都更明白那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只是不愿承认自己这么多年的耗尽心血的追查,抵不了一个突然闯入宴会厅的omega嘴里说出的话。
况且他需要一个绝对的证据,否则第二天的新闻只会写着‘简家兄弟寿宴现场反目为仇’,撕破脸皮形象大跌,股价大绿。
“那这个呢。”景瑜安举起手机,屏幕里显示的是一段录音。
“我交给李北泰的USB里面,还有这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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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七点左右,洪春路十字路口,黑色别克君越。那里车流量不大,难度不高。事成后5万立刻到账。”
“小事一桩,简大老板最讲诚信嘛。”
“拿了钱你我就是陌生人。这五百万也足够你送弟弟出国留学的了,要我说啊,你们最好两个人一起去。”】
录音里的声音很明显是简松,而另一个声音。
——所有人将视线投在李北泰身上。
“是你——!”简松赫然震怒,属实没想到他会这样自曝,手指颤抖指向李北泰:“你哪儿来的录音!”
“我本来是想做个诚信人的,毕竟老板的钱也都一分不少到了账。法院判我过失杀人,蹲了五年牢子,出来还是堂堂正正一个人。”李北泰摊手无奈说:
“可惜的是,我弟弟因为您没出得成国呀。”
简松吼道:“关我什么事!”
李北泰突然狂妄大笑,笑声浮夸得可怕,就像是发疯之前的狂欢:“你跟我说的是处理一个商业对手。可您知道怎么着吗?我照您说的做了,我晕晕乎乎下车去看——”
“哪儿来的什么商业对手呢,车里明明就是一个女人和孩子!”
李北泰狠狠揪起领口,竭声悲喊:“你没跟我说要杀的是他简杉的妻儿啊,你知道给他家开车的司机是谁吗,是我为了出国留学打工攒钱的弟弟!”
“是我!亲手!撞死了我弟!”
“真是好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