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啥事儿?你说。”金刚是人逢喜事精神爽,走路都是走得飞快的,几乎飘着到了苏酥的面前,黑黢黢的脸上,一脸笑眯眯的样子,还不等苏酥开口,就主动嚷嚷道:“我说苏酥啊,你看你也是个快生的人了,怎么也不跟我们浊医生好好学学,我们浊医生也怀上了,这不刚知道怀上,能躺着就不坐着,能坐着就不站着,哪儿像你这么天天跑来跑去的,叶扒皮还不快点儿醒,不然你挺着这么大个肚子,是要上天啊。”
“你!我!!!”苏酥气得翻了个白眼,狠瞪了金刚一眼,她上不上天碍着他了?又是说道:“我不与你贫,跟你说个事儿,浊医生肚子里的孩子,需要保胎,诊所里氧气罐子不够,一应保胎药品也不够,你去问问要找些什么药,带人去找回来,还有,婴儿保温箱一类的,也运回来。”
瞬间,金刚脸上那傻呵呵的笑,就随着苏酥的话,渐渐的没了,他愣了许久,好似没太听清苏酥话里什么意思,问了一句,
“浊医生肚子里的孩子需要保胎?!”
“对,没错,你去问问她现在需要什么,才能把孩子保下来,然后你去带人把她要的东西全弄回来。”
苏酥木着一张脸,平铺直叙的说完后,就撑着腰走了,留下金刚一人站在原地,明晃晃的烈日下,如坠冰窟。
她还是选择乐将实情告诉金刚,不是因为自己不顾整个八方村的安危,也没有觉得自己有多圣母,更没有不顾即将出生的小爱安危,更不觉得单凭一己之力,可以搞定这整个八方村的安全。
而是苏酥看到金刚那副兴高采烈的样子,就忍不住说了,或许思来想去的,只能归咎于一点,苏酥不想欠下浊世佳和金刚这么大的人情,欠人人情很恐怖,她还不完,会轮到小爱去还的。
诊所里,天蓝色的塑料沙上,君酒给拿了一床薄薄的被子,垫在浊世佳的背后及屁股下面,浊世佳苍白着一张脸,等君酒折腾完了,才是对她埋怨道:
“这件事儿,其实你根本就不应该跟苏酥说,大家相处这么久了,你又不是不知道她的性子,就是生产的前一天,都会想着要到处折腾一下的人,若是她闲不住,自己跑出去给我找药和保温箱了怎么办?”
“不,不会吧,她都要生了,不会做这么冒险的事的,她也不像是会这么不知轻重的一个人。”
被浊世佳这样一说,君酒也有点儿后悔,实在是她看浊世佳也纠结的很,既然已经告诉了金刚这个事情,自己也一直在犹豫着要不要保胎,结果一个人心里过得好辛苦,每天那血都在流,君酒就忍不住了,苏酥一问,她也就说了。
“那是你不了解她,她其实内心是个很柔软的人,她自己出去找不了药和保温箱,但是可以指使别人去呀。”
浊世佳一脸的无力感,歪了歪头,眉头皱得紧紧的,方才她看苏酥若有所思的走出去,那模样绝对不像是放任此事不管的样子,可现在八方村总共也没剩下多少个武力了,再为她的事儿出去找药找保温箱,这一村老小就危险了。
正想着,浊世佳一愣,便是看见金刚那五大三粗的身子,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了门外,她直起了脖子来,看着金刚张口,想问问他都听到了些什么,然后瞧着金刚脸上那副痛苦压抑震惊愤怒交织的表情,便是忽然明白了,金刚什么都知道了。
“苏酥说的是真的?”金刚一步步走进来,身穿迷彩服的魁梧身子,一点点从金色的阳光中,走入了这栋颇为阴凉的诊所,他问浊世佳,“你真的是需要保胎?!”
然后不等浊世佳开口说话,金刚已经走到了浊世佳的面前,眼睛瞪得圆圆的,看着浊世佳的肚子,忽而便是双膝一跪,瘫软在了浊世佳的前面。
“你”浊世佳有些无奈,看着金刚这副宛若大受打击的模样,想了下,叹了口气,说道:“其实我还不如咬紧了,不告诉你这件事呢。”
她有点儿后悔,听了苏酥的话,又恰逢在产检的时候,被闯进来的金刚撞破了,于是浊世佳一时没把持住,金刚充满了怀疑的问起,便将怀孕一事告诉给了金刚。
金刚是那么的欢喜,看着金刚那副喜不胜收的样子,浊世佳当时心中便是一酸,现在再与金刚这副大受打击了无生趣的模样对比一番,浊世佳心中又开始生疼了起来。
或许她一开始将实情选择了告诉金刚,那便不会再有现在金刚知道了孩子要保胎,这副要死不活的样子了吧?
“我应该知道。”
金刚垂着头,双手放在浊世佳的身边两侧,心里头的钝痛感,根本无法用语言来形容,他抬头,偌大一个汉子,流血流汗从来没为什么事情流过泪,今次却是眼眶红红的,抬头看着浊世佳,嘎着嗓音问道:
“情况有多严重,不惜一切手段去保的话,能保多久?”
“”
“我想听实话。”
看着浊世佳抿唇不说话,金刚的双手手指动了动,眼神之中竟然有着点点哀求的神色,于是浊世佳便是叹了口气,张口说道:
“药物充足的情况下,7个月。”
那得在所有的保胎药都充足的情况之下,浊世佳躺在床上7个月不动,有百分之七十的可能,能保肚子里的孩子七个月,但是七个月的胎儿,也算是早产了,在末世这样的大环境里,早产下来的孩子,能活下来的几率非常低。
这也是一开始浊世佳在犹豫着要不要保下来的最重要的原因。
她真希望苏酥说的是对的,现在是末世,人类体质会产生改变,说不定孩子能保下来呢,可那也需要天时地利人和,缺一不可。
身为一名渴望了孩子多少年的女人,没有人能理解得了,浊世佳此时此刻的心,是有多么的煎熬与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