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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俏就站在大长公主身侧,听到不远处沈匡舟嘟嘟囔囔抱怨说道,“她一个女人,还要进祠堂,真是麻烦。”
大长公主抬眼,精准找到发声人,“你瞧不起女人?”
李氏赶紧替儿子解释,“他年纪小,胡说的,您大人有大量,别跟他一般见识。”
沈匡舟撅起嘴,想要跟大长公主撒娇,“祖母,孙儿还没在您这里过夜呢。”
大长公主还没说话,她身边的嬷嬷先开口了,“小郎,公主年纪大了喜欢清净,你人小火力大,留你在这里会影响到她。”
他被李氏惯坏了,无法无天极了,“我跟祖母说话,有你个婆子什么事,我阿爹阿娘怕你,我可不怕!”
受到冒犯,老嬷嬷神情未变,李氏脸色白了,她在沈匡舟背上拍了一巴掌,“浑说什么呢,赶紧跟群玉嬷嬷道歉。”
沈匡舟不怕李氏,却怕沈家二爷,亲爹的眼神杀中,他才不情不愿的说了声,“我错了。”
“小郎心直口快,何错之有。”
大长公主有些不耐烦的赶人了,“行了,都回去吧。”
子子孙孙一行人浩浩荡荡离开,整个房间瞬间空了一大半。
因着大长公主留春俏住下,春俏主仆两人站定未离开。
大长公主身形挺拔,精神矍铄,完全不像个老人家。
没有其他人在场,她连看都没看春俏一眼,还是正院里的管事侍女将她带到她要住的房间。
床铺已经铺好,“晚饭会送到房间,这是莺歌,女郎若有需要就吩咐她去做。”
“多谢。”
珍珠身上还揣着银子,闻言就要塞给这个丫鬟,“日后还有要麻烦姐姐的地方,您千万收着。”
这个丫鬟离开后,又给留下的莺歌打赏了银子,主仆两人这才歇下。
这个小房间算不得大,却实在是安静,从前春俏住着的偏院附近,住着很多来沈家打秋风的穷亲戚,经常吵吵闹闹的,为着公中给的月银多少都能吵起来。
春俏忍不住摇摇头,“二老爷和二太太不聪明,生的孩子完美继承了他俩的智商。”
珍珠看她的眼神,明晃晃写了几个字:那你呢?
“我是个例外。”
珍珠将床铺按照春俏平时的喜好铺好,很快晚饭就被送了过来。
虽也是四菜一汤,却比平日吃的好上不止一倍,食材更稀有了,烹饪方法也更复杂,味道自然而然更好了。
“我们以前过得是什么苦日子啊。”怪不得沈蕴音不想换回原本的身份呢,亲女儿和和表姑娘的吃食差异这么大。
珍珠自然也是没吃过这种好东西的,从前伺候的主人也没吃过这样精致的吃食。
“好吃。”
“喜欢就多吃。”
住在大长公主的正院,她的心动更加不能随心所欲了。
那位令李氏跟沈家二爷都十分敬畏的群玉嬷嬷说过,大长公主喜欢安静,就不能发出动静。
跟长辈住在一起,还有个问题,清早要不要去跟长辈请安呢。
请安的话,怕打扰她清净。不请安又会被人说没有礼貌,不尊师长。
听到春俏的担忧,珍珠的脸皱成了一团,“想吃好吃的,原来要付出这么多,要不我们还是会偏院吧。”
回去?长辈留你住下,你在长辈院中住了一晚,隔天就说要回去,这不是暗搓搓说人家招待不周吗。
没什么做事的。
“劳姐姐帮忙问问,祖母起了没,想要去祖母面前请安,不知道合适不,若是祖母不方便,在门口请个安也成。”
就算没有做到,也要让外人知道她有这个心。
最终自然是没有请安了,莺歌层层上报,然后带回来了这个消息。
“群玉姑姑说,女郎有这份心足够,请安就不必了。”
不能随意走动,白天的时候,春俏和珍珠只能坐在屋里闲磕牙。
珍珠还记得大长公主曾经说过,今日要请明国公夫人过府一叙,商量取消两家婚约。
她性子单纯,还不知道春俏那三任烂人未婚夫跟她有关。
珍珠虽然知道沈蕴音并非她想象中那般单纯,心里还是觉得她有点可怜,险些丢了命,却还是不能维持这个婚约,付出都白费了。
连着听了很久珍珠的唉声叹气,春俏还能不知道她在操心什么事情。
真是搞不懂,她一个吃糠咽菜的丫鬟,为满身绫罗绸缎的小姐操心个什么劲,沈蕴音就算真的跟明国公世子取消婚约,按照她如今的名声,她也不会嫁的太差。
更何况,她压根就不会被退婚。‘
大长公主是在以退为进,沈蕴音毕竟不是沈家的亲生骨血,若是长平侯府黑不提白不提,想要直接将人嫁了过去,天底下没有不透风的墙,若是被明国公府知道,不管是在婚前还是婚后,那都是骗婚,无论是接触婚约还是中途和离,沈家都是理亏的那一方。
在外人看来,长平侯府这种行为就是欺骗。
而长平侯府若是主动提出要退婚,沈家坦坦荡荡,不存在欺瞒一说。沈蕴音不久前救了明国公夫人之事,若是不想被骂忘恩负义,明国公府就绝对不会退婚,还要对沈蕴音真实身份表现得毫不在意,主动将人娶回家,由此能赢得一个好名声。
这就是在明晃晃的道德绑架,明国公府还不得不被绑架。
虽然沈蕴音不是沈家亲女儿,也养在身边十几年,难道你就要,明国公府再坚决不肯退婚,这一推一拉之间,给彼此留足了面子。
两家联姻,是为了让两家的联系更密切,沈蕴音除了身世外,并无不妥实处,她知书达理善解人意,曾经是京中有名的才女,把她娶回家,明国公府不会失去什么,反而会有个很好的名声,不在意出身、知恩图报......
明国公府能有如今的地位,家里没有笨蛋,他们会怎么能做,结果显而易见。
春俏给她分析完后摇摇头,“长平侯府果然风水不好,住在这里影响智力。”
大长公主昨天那样说,绝对没有想要放弃沈蕴音的意思,偏偏李氏和孙氏这两个笨蛋没看出来,上赶着找不痛快。
珍珠不高兴的撅起嘴巴,她听出来了,春俏不光在说沈家人,还说她。
“我们宝贝珍珠跟沈家人可不一样,珍珠虽然笨笨的却拥有一颗善良的心。”
“那沈家人呢?”
春俏轻轻说道,“又坏又蠢。”
好像是情理之中的回答呢。
下午的时候,莺歌带来两位年长的嬷嬷,称其是来教习春俏礼仪规矩,这是怕她不懂规矩,带出去丢人。
这两位嬷嬷都是皇宫出来的,在贵族家里教养族中子弟规矩。
学生大多数是刚开蒙的孩子,像春俏这种已经及笄了的女郎,实属罕见。
又听说这孩子是沈家流落在外的亲生女,在豪门世家见惯阴私的嬷嬷齐齐闭上嘴,不敢再问,这实在是有些复杂。
春俏毕竟有两辈子的记忆,学什么都很快,俩嬷嬷对春俏的学习进度十分满意,提前完成当天的教学计划后,还跟春俏聊了一些京城的八卦,才离开。
春俏回到房间的时候,发现不止珍珠在屋内等她,还有春雨春雨春雪这俩丫鬟。
昨天春俏跟沈匡舟打架的时候,她俩也在,自然知道原来春俏才是沈家的女儿。
尤其是晚上春俏没有回到偏院,也不知道留在那里。多方打听,才知道原来是住在了长公主的正院。
想起曾经对春俏的忽视,虽那是因为上行下效,却还是把俩人吓得够呛。
毕竟侯府千金,和侯府远亲的地位完全不同。
一个是正经主子,把做下人的打了杀了也没人说二话。表姑娘,不过是客人而已。
两人心惊胆战了一晚上,早起顶着眼下的黑眼圈,凑在一块合计还是要去春俏变迁好好表现,毕竟伸手不打笑脸人。
俩人鬼鬼祟祟站在正院门口,很快引起正院丫鬟的警惕,知道这是来找春俏,就有人去喊莺歌了。
莺歌负责春俏的一些事务,正院的侍女们默认莺歌未来就是春俏身边的一等贴身大丫鬟。
莺歌得知她俩是春俏身边的丫鬟时,稍微满意了两分,心里还知道惦记主子。
如今春俏身边只有珍珠一个丫鬟伺候,府里其他女郎身边至少有三五个丫鬟贴身照顾。
再看见春俏,两人格外的亲热,一口一个女郎,又是问昨天睡的好不好,又是问想吃什么,从来没有过的待遇。
这举动是很不懂规矩的,难道春俏住在祖母的院中,还会短了吃穿不成。
莺歌在两人身上一扫,“你们跟我出来。”
她要教这两个丫鬟一些规矩。
“怎么称呼?”她知道群玉的打算,便把自己当做春俏的半个大丫鬟,管教底下的小丫头。
莺歌是大长公主身边的丫鬟,春雨春雪不敢造次,乖的像个鹌鹑,报出自己的名字。
然而当莺歌听到两人名字时,眉毛微不可查皱了起来,“谁给你们起的名字,真是不懂规矩。”
这俩丫鬟也算是狗改不了吃屎,虽是对莺歌有些畏惧,骨子里却十分桀骜不驯,“三娘给我们取的名字,很好听的名字。”
莺歌的脸色难看,“这名字不合适,我会请姑姑为你们赐名。”哪有主子和下人的名字听起来像是姐妹的道理,搞得下人不像是下人,主子不像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