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只小獒出生已四天,充足的母乳让它们长得虎头虎脑,浑身黑毛油光发亮,比虎妞的孩子们明显大了一圈。
为了以防万一,王一猛先抱住母熬的头,防止它咬陌生的崽,对养犬颇有心得的乌兰图雅伸手挤出一些狗奶水在掌心,分别涂在四只小黑背的身上沾上母狗的气味,这样能更快的让母狗接受它们。
直到现在,王一猛才真正认识了这四只小黑背里最凶的不是老大虎睛,而是它们的小妹妹虎扑。
虎扑就像一个三天没吃饭的土匪,刚被放到狗妈妈的腹部就一路横冲直撞,遇见抵抗的哪怕使出洪荒之力也得坚决给拱走,把所有狗乳都尝了一遍,最后叼住那个乳汁最丰盛的大口吮吸,片刻功夫,两个嘴角就冒起了白沫,一双后腿不停的蹬着借力。
王一猛感觉它这哪是在吃奶,这是在打仗。
活脱脱的就是虎妞的缩影。
看着虎扑,想起虎妞,王一猛不禁鼻子又酸。
虎扑欺负三个哥哥,哥哥们便欺负四只小獒,它们把乳汁足的三个狗乳占有,把小獒们挤去一边,狗妈妈心疼自己的娃,却又无可奈何。
虎扑的吃相太难看,哼哼唧唧吃的嘴角冒白沫,两只前爪还护食般抱住狗乳,肚子逐渐圆滚起来,却依旧大口吮吸乳汁的同时还如乳猪般撞击狗乳,为自己赢得更多的乳汁。
王一猛生怕它把肚子撑坏了,伸手把它抱过来放到一边,小家伙闭着眼睛用鼻子嗅出狗乳的位置,四条腿悬空都想要爬过去,逗的乌兰图雅咯咯笑。
小狗崽生下来至少要二十天后才能睁开眼睛,也有人会在狗崽十天左右时人为的为它们扒开眼睛,殊不知这就让狗崽的嗅觉大大下降。
在这没睁眼的二十多天内,狗崽仅凭嗅觉吃奶,玩耍,爬出狗窝拉屎撒尿,这是激发嗅觉的最佳时间。
“不能让它们这样欺负四只小獒,以后得八个崽轮流吃乳汁丰盈的狗乳,不然将来小獒们长不大。”巴尔思说道。
“这四个崽子没有了妈妈,让它们吃好点怎么了?”乌兰图雅顿时就拉脸了。
巴尔思:“可......”
“可什么可?”乌兰图雅打断哥哥的话,翻了个白眼,“优胜劣汰,这是自然法则,连狗妈妈都知道,你添什么乱。”
巴尔思:“那也不能......”
王一猛连忙对巴尔思说道:“阿爸说,最近几天带我俩去打猎。”
他说话间一只手捧着虎扑的肚皮朝上,另一只手轻轻抚摸它的小肚子,小家伙顿时舒服的不行,一脸的享受惬意,嘴角居然流出哈喇子,和刚才土匪般吃相的那个小家伙简直有天壤之别,跟这么大时的虎妞,像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小狗刚生下来肠胃的蠕动功能稍差,每次吃饱奶后,狗妈妈都会用舌头舔小狗的腹部,这样可以促进小狗消食的快,还能帮助小狗排便顺畅,狗崽子们拉得多,自然就吃的多,长得快。
这条新来的母狗,不打小黑背们就不错了,更不可能给它们舔腹部爱抚、消食。
“真假的?”巴尔思巨大的手掌捧着虎睛,也在给它做饭后按摩,闻言停下手,瞪大眼睛看着王一猛。
“那能还有假?阿爸亲口跟我说的,他还买了五十颗子弹呢。”
“阿布对你这个干儿子,可比对亲儿子好多了,走哪都带着。”把虎爪仰面放在掌心里按摩肚皮消食的乌兰图雅说道。
“阿雅你别挑事,我刚来不久,阿爸这是带我四处走走熟悉环境。”王一猛说着把虎扑放到木箱子里,双手把虎牙捧着掌心,给它的腹部做按摩,小家伙舒服的哼哼唧唧。
“你可拉到吧,阿布明显就是偏心你,好像我才是干儿子似的。”巴尔思撇嘴。
阿雅的话显然切中巴尔思的要害,自从王一猛来到家里,他的家庭地位直线下降。
三个年轻人都是初中毕业,同在一所学校读过书,认知不尽相同但大致相同,很能聊到一起。
“你才拉到吧。上学时你俩在我家,我就变成了小伙计。”
游牧民族居无定所,巴尔思和乌兰图雅上初中时就住在王一猛家,王建设把他们视为己出,在学习方面怎么揍王一猛就怎么揍巴尔思。
两家大人都希望男孩子们将来能考上大学,光宗耀祖,但王一猛和巴尔思喜欢的是打猎,哪有心思专心读书考大学,勉勉强强混到初中毕业,识几个字就不错了。
“有一次你放学回来晚,阿爸跟我讲他年轻时和朋友在兴安岭猎熊,取了熊胆和熊掌下山时遇到了山大王,他还没来得及架枪,山大王就一阵风似的消失。这事你不知道吧?”
巴尔思得意的说道,他也称王一猛的父亲为阿爸。
“阿爸还说了,山大王出现时确实有风为其助威,但当你察觉到这股带有杀气的风时,山大王早就在暗处看着你,随时能要你命。阿爸还说,那天遇见的山大王应该是吃饱了,不然他们几个不可能全身而退,有可能全部都留在那儿。”
打猎的都知道,猎人上山打猎的同时自己也就变成了猎物,一个不小心就有可能成为猛兽的腹中餐。
大兴安岭上野兽出没,山大王,罴瞎子,猞猁,雪豹、土豹、金钱豹,野猪,丛林狼,这些猛兽吃起人来比人吃它们还狠,特别是罴瞎子和丛林狼,基本上都是活吃。
所以在自家男孩子未成年之前,猎人基本上不会让孩子踏入深山半步,管的相当严。
为了不让孩子过分关注打猎,猎人甚少说起自己在打猎时,发生的那些惊心动魄的事给孩子听,避免他们好奇。
只有等孩子成年了,确定以打猎为生时,才会聊起自己在打猎中遇见的那些惊心动魄的事,才会倾囊相授打猎技巧。
乌兰图雅的成绩倒是很好,考上了高中,铁钼尔认为女子无才便是德,女孩子能读书认字就已经很好了,他更不放心让女儿独自去内地上高中。
“切!遇见山大王算什么稀罕事啊!”王一猛一脸不屑的说道,他知道父亲曾经在大兴安岭遭遇过山大王,但上辈子这个年纪时他确实不知道这件事,“阿爸亲自四天四夜熬过一只成年雄鹰,博得了阿妈的芳心。”
“还有这事?”巴尔思和乌兰图雅异口同声道,说着二人互瞪眼睛,阿布和额吉瞒得够深的。
熬鹰难,抓鹰也难且危险更大,不小心被鹰爪抓一下,断筋裂骨,要是被鹰爪搂脸上,整张脸就毁了,所以铁钼尔没有把这事说给巴尔思听,生怕他去抓鹰。
游牧民族居无定所,有时几天也见不到人,不像内地百姓,农活忙完了就凑到一起,东家长西家短的闲聊,屁大点事满村都知道。
见兄妹二人惊讶,王一猛洋洋得意,他不知道铁钼尔用几天时间熬服了鹰,也不知道熬的是多大的鹰,但四天四夜和成年雄鹰听上去唬人。
“一猛,跟我们说说,你在狗场看见的那个人,是怎么熬鹰的。”巴尔思急切想知道。
王一猛添油加醋,绘声绘色的把熬鹰经过说了一遍,听得兄妹俩入神。
“一猛,什么时候咱们也去大兴安岭抓只鹰回来熬?”
想到胳膊上夹一只鹰,骑着骏马在草原上驰骋,被心爱的姑娘仰慕,巴尔思眼里放光。
“抓鹰这事说着容易,做起来难,这事儿得阿爸同意,不然肯定挨揍。”王一猛这句是实话。
鹰很难抓,听别人说抓鹰容易,等自己上手就不是那回事了。
如果抓地上走兽的难度是1,那抓飞禽的难度至少是3,而鹰是空中霸主,抓它比抓熊还难。
“咱们抓三只小鹰回来,一人熬一只。”
乌兰图雅喜欢热闹,她性格飒,喜欢打猎,但草原上少有女猎人,而且阿布也不会答应,再过两个月她年满十七,最多再过两年,阿布和额吉就会给她找个男人嫁了。
“熬鹰比驯狼还难,一般人没有那毅力!”王一猛说道。
但他心里也想哪天抓只雄鹰回来试试,年轻人谁不想走哪胳膊上架只雄鹰装逼啊。
重生一次,这逼一定得装。
“咱们仨又不是一般人。”乌兰图雅不服气。
年轻人眼高手低,自认为啥事都能做,这也是猎人们对自家孩子约束紧的原因。
这时候外面传来铁钼尔叫他们吃饭的声音,下午还有很多事要做。
王一猛下午的任务是去野外接羊羔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