州牧府,前厅官廨。
秦牧已经离开了,只剩下狄轻舟、魏廷云和张邰三人。
魏廷云率先开口道:“我认为应当加重惩罚,抄家革职,明正典刑。”
张邰反驳道:“革职没问题,但抄家过重了。”
魏廷云脸色难看道:“张大人,你在为贪官污吏辩解吗?”
张邰无语道:“魏大人,处罚官员,应当明白过犹不及,力度适中即可。”
魏廷云还想争辩,便被狄轻舟制止了。
“两位大人无需争吵。”
狄轻舟开口道:“如今秦州百废待兴,连安县令顶风作案,确实应当明正典刑。
但各地官府官吏缺口过大,确实不宜采取过重的处罚。
革职查办,没收其贪污所得,禁止田德家中三代参加考官选拔,即可。”
张邰立即说道:“狄大人的处罚力度最为合适。”
魏廷云皱眉思考一番后,也拱手道:“下官并无异议。”
狄轻舟轻笑道:“既然两位无异议,我便签发公文了。”
很快,处罚公文由州牧府发出。
州牧府的中下层官员,看到邸报上的处罚内容后,反应各不相同。
有人认为处罚过重。
因为在如今的秦州,想要走上仕途,就必须通过应试选拔考试。
举荐这条路,在秦州基本走不通了。
三代不得参加选拔考试,可谓是断绝了田德后代的仕途。
也有人认为处罚过轻,特别是那些通过招贤令考进来的年轻官员。
他们认为革职查办之后,还应该抄家。
认为需要抄家的理由是,田德肯定不是第一次勾结当地大户。
田德任连安县令的两年期间,中饱私囊的次数肯定很多。
关于田德的处罚,舒翞在第二天上午找到了秦牧。
因为在外奔波了半个月,秦牧难得有了清闲的时间。
他拿着钓竿,坐在了池塘边。
刚钓上一条巴掌大的鳊鱼,舒翞就找了过来。
“下官见过大人。”
秦牧看到舒翞,也知道他的来意。
“你觉得牧府对田德的处罚不合理?”
舒翞摇头道:“下官只是不理解,对田德的处罚不符合律法制定的标准。”
闻言,秦牧忍不住一笑。
“子法,律法是死的,人却是活的。田德是原来的秦地官员,原来的秦地官员,有几个是完全干净的?
如果深挖,整个秦州都将瘫痪。子法,政治不是非黑即白,律法也不是。”
舒翞沉思了半晌后,拱手一礼:“下官明白了。”
秦牧笑了笑,提起鱼竿,将一条鲤鱼取下扔进了鱼篓中。
“子法,你中午叫上章青、李修和刘元义他们,本官请你们吃鱼。”
“多谢大人。”
舒翞脸上露出了笑容。
州牧大人对他们这些考进来的年轻官员非常关照。
这已经是州牧大人第四次请他们吃鱼了。
午宴中,除了有年轻官员,还有狄轻舟、魏廷云和张邰等官员。
大家可以说是欢聚一堂。
这样的午宴或晚宴,让舒翞、章青等人对上官更加了解。
这也让年轻官员在平时面对狄轻舟等人时,也更加从容。
秦牧正钓着鱼。
一名小吏快步跑过来。
“大人,溪义县来的密信。”
秦牧接过密信,看完后眉梢一挑。
密信内容是:回鹘汗国要求崔氏在六月份运送十万石粮食。
十万石粮食,这可不是小数目。
而且,崔氏上次已经送了七万石粮食。
秦牧看向小吏,吩咐道:“你去把公孙佑叫来。”
一刻钟后,公孙佑匆匆赶来。
“大人,是草原局势发生变化了吗?”
“目前还不清楚。”秦牧将密信递给公孙佑。
后者快速看完后,说道:“大人,看来幽云的介入,让回鹘害怕了。”
秦牧笑道:“我们收复关远郡的时机,或许真的到了。”
公孙佑开口道:“大人,下官猜测,回鹘汗国与突厥汗国可能已经开战了。
下官建议,崔氏这个月运送的粮食,我们必须拦截下来,但东林庄却可以放任不管。”
秦牧思量片刻后,微微颔首:“我也估计,回鹘和突厥早就打起来了。”
秦牧和公孙佑没有猜错。
早在五天前,突厥汗国的骑兵就对回鹘发起了进攻。
不过,突厥进攻的并不是回鹘重兵防守的鹰狼山草原,而是鹰狼山以北的巴彦拉草场。
这片草场水草质量一般,平时只有两三个小型回鹘部落在这放牧。
突厥一万骑兵直接扫荡了巴彦拉草场,两個小部落的青壮、年轻女人和牛羊,全部被突厥劫掠带走。
回鹘汗国亲王哲木格得到消息后,立即派出骑兵追击。
可突厥早就有所准备,直接派出两万铁骑闯进鹰狼山草场。
并且,幽云的五千黑云骑趁乱,劫掠了一个小部落。
此举直接让哲木格和必格烈两人异常愤怒=,开始分兵追击五千黑云骑。
同时,回鹘汗国方面已经从其他部落征调骑兵,开始支援鹰狼山。
……
凉州,刺史府。
凉州刺史张从平朝着前院走去。
一名汉子快步朝着他走来。
“大人,幽云的何先生来了,还带着另外一名客人。”
“嗯,我知道了。”
张从平加快了脚步,并问道:“我昨晚让你传给边关的密信,高坚收到了吗?”
汉子回道:“高将军收到了,并且在昨晚子时,就放开了关隘。”
张从平闻言,眼神中闪过一丝无奈。
七年前,他刚调任凉州时,才三十五岁,正是年富力强的年纪。
到了凉州之后,张从平同时发展民生和军队,取得了斐然的政绩。
可他自己情况,他能取得如今的成绩,大多仰仗顾氏的支持。
张从平作为顾氏的女婿,现在不得不回馈顾氏。
张从平来到前院书房。
书房中,有两人正等候多时。
一人身穿儒衫,留着山羊胡。
另一人身穿黑色紧身长袍,面容冷峻。
张从平走进书房后,对着儒衫男人笑道:“何先生,半年未见,别来无恙啊。”
“刺史大人风采依旧啊。”儒衫男人笑着朝张从平拱手见礼。
简单寒暄过后,张从平看向一旁的冷峻男人。
儒衫男人顺势介绍道:“刺史大人,这位是郑氏郑三爷的一名长随,郑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