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重锦在查,是?大盛年纪轻轻,便位高权重的贺相。
贺重锦点头,声音沉稳:“姚氏,我是?贺重锦,关于姚逊的死?,我有许多话想询问夫人。”
姚氏这?才回?过神来,笑了一下:“我不过是?个妇道人家,又?能知道什么?”
江缨道:“再想想,肯定能想起来什么。”
姚氏满面愁容,叹道,“唉,我想想,贺大人,贺夫人,你们先进来吧。”
屋内不大,陈设也很普通,但却处处透着市井人家的温馨之气。
屋中供桌上摆着两个灵牌,一个是?姚小梅的,一个则是?姚逊。
姚氏道:“家里没?有可?以招待二位的,民妇为大人和夫人煮碗面吧。”
没?过一会儿?,姚氏便将两碗面端了上来。
面上有一个金黄的荷包蛋,淡棕色的面汤上漂浮着碧绿的碎葱花。
总之,与?贺相府里的山珍海味比起来,有一种别样的味道。
贺重锦提起筷子,刚吃一半,便见身旁的江缨沉沉放下碗,碗中汤汁摇晃,已然是?吃完了。
“吃完了?”
江缨点点头,目光落在了贺重锦的面碗里:“吃完了。”
贺重锦温声道:“吃饱了没?有?”
江缨心里喊着一百个没?吃饱,嘴上平平淡淡道:“还好?吧。”
从前江缨没?这?么爱吃,如今肚子越来越大,有时?根本不受控,面子里子都不要,就?是?吃。
这?一点,贺重锦是?知道的。
她?夜里总是?悄悄地越过他的身躯下榻,溜出房间一会儿?,不知做什么去了。
但这?并不难猜,因为每次江缨偷偷回?来的时?候,身上都带着食物的香味儿?,今天鸡鸭,明天鱼鹅,后天是?猪肘子。
那必然是?去了灶房,这?件事江缨没?有同贺重锦提起过,他白日里便也没?问,只?是?命厨子在晚上离开前,多做一道菜留在灶房。
江缨在贺重锦身旁坐直,闻着他面碗里飘过来的香味儿?。
每一次江缨握住他手的时?候,他的神色会慢慢柔和,坚冰化作春水。
紧接着,那最后一碗面被青年缓缓推到了江缨的面前。
“我不饿,这?剩下的你全吃了吧。”他笑,“只?是?我吃过了,缨缨别嫌弃就?好?。”
嫌弃?
她?提起筷子,一个才女,筷子搅动着贺重锦的面,第一次说话像个小偷一样,有些嘟囔道:“夫君此?言差矣,好?意我怎会嫌弃,再者.......”
贺重锦怔怔地看着江缨,想知道她?接下来会说什么。
“再者了,成亲那天夫君亲了我,后来你觉得不够,又?亲了许久,我都没?嫌弃夫君……”
不仅如此?,贺重锦还把她?藏在被褥下的书卷都丢到地上了,这?件事她?始终都没?同他说过,心里堵气的很。
他失笑。
愉悦的话题结束,便开始步入正题。
姚氏从灶房里走出来,坐在了江缨与?贺重锦的对面,开口道:“贺大人和贺夫人可?喜欢民妇做的阳春面?”
江缨点点头:“喜欢,面条劲道,汤汁入味,甚是?喜欢。”
“喜欢就?好?,小梅还在时?,也喜欢我做的阳春面,可?惜,现在就?算我做的阳春面再好?吃,小梅都尝不到了。”姚氏对悲痛早已变得冷静麻木,“几朝几夕之间,家破人亡,只?留下我这?么一个可?怜的妇人。”
曾经的家人,变成供桌上冰冷冷的牌位。
江缨很心疼这?个可?怜的姚氏。
“夫人,我知道你家中逢难,必定心疼万分,但杀人凶手总要查清楚,这?样姚逊在天有灵,也会心安的。”江缨道,“能不能把知道的告诉我们?”
姚氏道:“贺夫人想知道什么?”
贺重锦接道:“流火箭,姚逊尚未被刺时?,是?否向你提及过他锻造出了能够对抗大梁的流火箭?”
姚氏神色凝重了一会儿?:“夫君,确有向我提起过,说这?箭威力极大,就?是?......”
江缨问:“就?是?什么?”
见姚氏有些犹豫,贺重锦道:“夫人,我忘记说了,今日我只?是?带着刚过门新妇的特来探望夫人,并不是?以宰相的身份。”
江缨跟着道:“嗯,夫君说的不错,我们是?来尝尝夫人的面而已。”
下一刻,适才正坐着的姚氏忽然跪下,江缨根本来不及反应,只?听她?苦苦哀求道:“贺夫人,求你们放过老姚吧,他不过是?一时?动了贪念,起了邪心,所以才落了这?样的下场。”
江缨想要将姚氏扶起来,奈何不好?弯腰,只?能握着姚氏的手干着急:“夫人,你别这?样,你是?晚辈,我是?小辈,没?有晚辈给小辈跪的道理,你先起来,先起来再说。”
谁知姚氏怎么都不肯起来。
贺重锦像是?嗅到了一丝猎物味道的狼,温润消失,语气冷了下来:“贪念......邪心......?”
“家中本就?不富裕,全靠着老姚在军械监做铁匠的月钱过日子。”姚夫人悲怆道,“后来小梅出生,病得一天比一天厉害,太夫开的续命药,哪一样都是?贵药,老姚也是?没?办法。”
贺重锦眉目一凛,缓声道:“为了凑钱,姚逊与?人做了交易,用流火箭的冶炼之法,换取银子给你们的女儿?治病?”
“我本想瞒着此?事,结果贺大人到底是?查出了流火箭,是?,贺大人,这?件事我后悔不已,夫妻一场,我真恨当?时?老姚被猪油蒙了心时?,没?能及时?拦住他。”
“既然是?这?样。”贺重锦居高临下地望着姚氏,宰相之威尽显,“为什么不将流火箭贡献给朝廷?贡献给大盛?朝中自会有封赏,那些封赏还不够救一个孩子吗?”
“贺大人,老姚身在军械监大半辈子了,又?岂会不知道这?做官之事?”
姚夫人继续道,“我们老姚不过是?个铁匠,担心把冶炼之法交给朝廷,被不轨之人冒领了功劳,不仅赔了女儿?,又?赔了他辛苦钻研出来的流火箭。”
“夫君。”江缨忽然有了一个不好?的想法,“该不会是?姚逊交了流火箭后,被灭口了吧。”
不是?有一句话说得好?,斩草必除根。
那个人得到了流火箭的冶炼之法,便觉得姚逊没?有了利用价值,定然是?从最开始就?没?打算诚心做交易的。
江缨又?问:“夫人,事情都已经过去了,别太难过,你知道姚逊将冶炼之法给了什么人吗?”
“大梁人。”伏在地上的姚氏骤然抬头,神色恐惧道,“是?大梁的人,是?他们想要流火箭的冶炼之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