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时汝南王就已经同昭阳讲了这其中的利弊。
他说,贺重锦不?是普通的朝臣,那是太后的侄子,倘若宫宴之事的真相被贺重锦传开?,汝南王府遭人唾弃不?说,闹到?太后跟前,他还?怎么立足?
昭阳郡主生性骄傲,自?始至终都拉不?下颜面。
汝南王妃道:“哎呦,昭阳啊,你就听你父王的话,和贺大人低个头,认个错,这件事就算了了。”
“我在茶里的下的又不?是毒?他在宫宴上让我颜面尽失,我戏弄他,两不?相欠,凭什么道歉?”
汝南王怒道:“混账东西!”
汝南王刚要伸手给昭阳郡主一个巴掌,幸好汝南王妃挡得及时:“王爷要打就打妾吧!昭阳可是咱们唯一的女儿啊!”
一家人在亭子里吵吵嚷嚷,江缨竭力压下心底的烦躁,拿起桌上的一本书卷想迫使自?己的耳根清净下来。
可是,她忽然想到?江夫人打自?己的事,贺重锦说夫妻之间要坦然,不?要有所隐瞒,所以还?是将书卷重新放了回?去。
“夫君。”
这一句夫君,让亭中吵嚷声?归于?寂静,贺重锦的神色一瞬间柔和下来,他看向江缨,嘴角微扬:“缨缨,怎么了?”
“这本书卷,我好像看不?下去了。”
没明言,但贺重锦却了然她的意思。
“汝南王殿下。”贺重锦话语沉稳,不?失礼貌,“重锦不?想再?继续与三位周旋,想尽快解决此事,而后准备动身离开?皇京。”
果然安静了下来,汝南王妃道:“贺大人,我家昭阳的确有错在先,只不?过说句掏心窝子的话,没有合欢散,哪里有贺大人的妻儿双全呢?”
“汝阳王妃说的不?假,能娶到?缨缨这样好的新妇是重锦三生有幸,但昭阳郡主的行径,重锦不?能恭从。”
汝南王沉凝片刻,对贺重锦道:“贺大人想如何处置昭阳?只要能解决此事便可。”
汝南王妃一听,当即惊道:“殿下,你......你在说什么?处置昭阳?”
闻言,江缨心中一惊,她忍不?住问贺重锦:“夫君,你要怎么做?”
贺重锦道:“如何处罚,我还?没有想好,但郡主怕是要受委屈了。”
江缨想到?了吕广,又想到?了天香楼里的赵恒之。
不?仅是她,汝南王妃也想到?了这里。
放眼朝中,谁不?知?晓贺重锦在国事上是个雷霆手段的?况且那赵恒之的事在皇京之中都已传遍,至今人还?在家中躺着。
何况赵恒之是男儿身,她的昭阳可是女子,以后是要嫁人的,万一弄成了残疾......
汝南王道:“本王说,随贺重锦处置。”
“王爷三思啊!昭阳她怎能受那样的苦啊!”
可汝南王早已硬下心肠,颖州十年苦寒,他好不?容易能有命从那里回?来,岂能因为这件事从而得罪了太后和小?皇帝?
见汝南王这里是没什么可求了,汝南王妃灵机一动,开?始求江缨,凄声?道:“贺夫人,你也是女子,人好心善,你怎能忍心看着昭阳郡主被打断腿骨吗?”
“我......”
说实话,江缨还?是觉得这惩罚略重了些?,何况昭阳郡主下的是合欢散,初衷不?过是想戏弄一下贺重锦而已,不?至于?受到?这样的刑罚。
还?是帮一帮吧,如汝南王妃所说,女子活在这世间本就不?易,何况昭阳郡主所为并未带来严重的后果。
只是喝下合欢散的并非是她,而是贺重锦,以贺重锦的性格,江缨不?知?道自?己能否劝得动,得想一个方式把昭阳郡主救下来。
思考了一会儿,江缨道:“夫君,可否让我处罚昭阳郡主?解一解气?”
汝南王的脸上覆了一层疑色,贺重锦见江缨开?口,意外的同时,心里多?了几分高?兴,温声?道:“嗯,正?好我即刻要出?发去颖州,公事繁忙,你是我的妻,惩罚之事便交由缨缨来吧。”
昭阳郡主心想:这江缨看着柔弱无骨的模样,还?能命人打断她的腿骨不?成?
不?,未必,像贺重锦这样的人,肯娶这样一个小?门小?户的嫡女为正?室,她必然不?简单,不?是心如蛇蝎,就是心狠手辣。
总之,夫妻二人都不?是省油的灯。
只见江缨来到?昭阳郡主面前,鼓足了勇气开?口:“郡主,你会背书吗?”
昭阳郡主诧异无比,“背书???”
“从前我犯错误,母亲会罚我背书,练习八雅。”江缨征询道,“郡主,四十本书可以吗?时效......嗯,就到?桂试八雅那日。”
昭阳郡主彻底惊呆:“四十本?江缨,你开?什么玩笑??本郡主的身份,岂是你们这些?没有能耐,只会卖弄琴棋书画的管家女眷?”
汝南王怒声?道:“够了!读书而已,你难道还?想像那赵恒之一样,被当众打断腿骨吗?!”
汝南王妃见状,赶紧扯了扯昭阳郡主的衣袖,示意她不?要说话,昭阳公主只能硬着头皮认下了。
江缨从桌上拿起一本书卷,递到?了昭阳郡主面前:“这期间你每日下午都要在贺相府待上四个时辰,受我监督,郡主,可以吗?”
其实,最后的条件可有可无,江缨替贺重锦感到?不?值,不?希望昭阳郡主偷懒罢了。
“来就来,谁怕谁啊!”昭阳郡主一把接过江缨手中的书卷,“背书而已,算得了什么?怕了你们不?成?!”
谁知?,在打开?书卷的第一页,看到?里面诗词时,她的双眼便开?始昏花。
小?时候,皇家学堂里最不?爱读书的有两个人,一个是昭阳郡主,其次是当今皇帝刘裕。
只不?过,刘裕是皇帝,不?得不?学会治理大盛,而昭阳郡主是女子,出?了学堂之后就再?也没读过书了。
江缨看向贺重锦,他点了点头,柔声?道:“甚好。”
甚好。
短短两个字,让江缨的心里激起了暖潮,她忽然有了一个念头,想听他对自?己说很多?很多?个甚好。
想听一辈子。
汝南王一家离开?贺相府后,贺重锦也该启程前往颍州了。
皇京的城门外,车马人手均已备齐,即刻便要动身了。
贺重锦临到?马车前又回?首,这日风大,女子伸出?素手将被风吹乱的鬓发理到?耳后,他看到?她淡蓝色的裙角随着插在小?髻上的流苏一起摇曳着,那是十分独特的美。
她杏眼望向他,目光里三分担忧,七分不?舍,夹杂着一丝期待。
他温和的声?音仿佛是随风飘到?了江缨的耳畔:“缨缨,我走了。”
“嗯。”江缨点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