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贺老太太进宫逼问太后,太后见隐瞒不过,无奈只?能告诉她实情。
“母亲。”太后哀道,“真正的贺重锦已?经被梁兵杀死了?,而那个孩子,他是当年随着大梁使团来?到大盛的……”
大梁的质子。
第54章过往(修)
马车渐渐驶离了皇京,一路往北境走去,辗转经过了几个小?镇,歇歇停停。
小?岁安在马车上玩累了,靠在父亲的怀里有?些迷迷糊糊的,贺重锦垂眸,温柔地摸了摸他柔软的发,又摸了摸趴在旁边的小?白。
小?白舔了舔贺重锦的手,慵懒地打了一个哈欠,继续趴在软垫上睡觉了。
过了一会儿,小?岁安抬头看向贺重锦:“爹爹......”
“嗯。”
“我是怎么来的?娘亲会蝴蝶法术,岁安,为什么我不会?”
“???”
“皇家?学堂里同窗说,爹爹把娘亲......”
贺重锦当即察觉到小?岁安口?中不能说出的字眼,俊美?面庞顿时红了半边,出声打断:“咳,岁安,莫要听他们胡说。”
皇家?学堂之中的孩子?比小?岁安年纪没大多少,为什么会让懂知道这些?教坏了贺岁安?看来此事得好好向太后提一提了。
随后,贺重锦开口?问:“岁安,是谁告诉你的?”
“教书先生告诉,岁安,的。”小?岁安道,“先生说,爹爹是树,娘亲是土,树把根扎进土壤里,小?岁安,是树上的花。”
闻言,贺重锦不由自?主地松了一口?气。
原来是这样,他还以为......以为是那样。
半个时辰之后,贺重锦再看向小?岁安时,小?男孩已经靠在肩膀上沉沉睡着了,那一刻,这副模样竟然?与记忆里的模样重叠。
那日,他正在批阅公文,江缨就是像现在这样慢慢睡着。
他发现这孩子?的眉眼有?三分像她。
马上就到雪庐书院了吧。
贺重锦单手拄着面颊,闭目小?憩,偏就是这一会儿,他回忆起了童年的事。
那夜,电闪雷鸣,狂风骤雨。
雨水从房梁某处的缺口?灌入寝殿,他碗里仅剩的菜团被打湿了,本?就潮湿生虫的床榻被雨水淋湿了大半。
寝殿外,守门士兵看了一眼门上挂着的铜锁,对?另一名士兵道:“狗屁大梁质子?,饿也饿不死?,杀也不能杀,咱们这苦差事什么时候才能到头。”
“哼。”
“你说,他到底叫什么名字?大梁皇帝怎么连名字都没给?他起一个?”
“还能有?什么原因?能被送来大盛为质,不管不顾的,没准是那梁帝养在宫中的野种?呢!”
梁质子?拿起湿漉漉的菜团,就这雨水一同咽肚子?里,很快腹部的饥饿感就消失了。
随后,他将碗打碎,里面的动静惊动了寝殿外的守卫,两名侍卫打开门锁,持剑冲了进来:“发生什么了?”
寝殿里空无一人。
其中一名守卫道:“梁质子?呢?”
殊不知,小?少年握紧手中尖锐的瓷片,从后面跳到士兵的背上,犹如一只发了疯的猴子?,将手中的碎瓷片刺入士兵的咽喉。
鲜血飞溅,令人措手不及。
他要逃走。
梁质子?的眼里是杀意,非常可怕的杀意,最后一名士兵竟然?被吓退了一步,随后拔剑上前,就要将这个恶魔擒住。
剑刺入了梁质子?单薄的肩膀,他只吭了一声,将鲜血咽了下去,表情?更加可怕了。
“我要你死?......!”
士兵:“什么?!”
梁质子?捡起尸体上的剑,一剑刺入了士兵的胸膛,不留活口?,士兵临死?反扑,手上用力,那把剑生生穿透少年的肩膀。
他这才发出一声痛呼,然?后将肩膀里的剑拔了出来。
看守寝殿的人都死?了,梁质子?活下来了,他望着地上的两具尸首,和自?己沾满鲜血的手,竟然?一丝惧怕都没有?,反而心底涌起一种?说不清的兴奋感。
拖在身后一路的鲜血很快被大雨冲刷。
他不管不顾地就要逃,哪怕死?在这里,也要抓住这唯一的一线机会。
最后,梁质子?倒在了混着雨水?和血的宫道上。
临近昏迷之前,一席凤袍朝向他靠近,他听到侍女?惊呼:“皇......皇后娘娘,这不是大梁质子?吗?!他怎么跑出来了!还都是血!?”
皇后看着血泊里的梁质子?,又听侍女?道:“娘娘,此事得赶紧告知陛下才是,大梁质子?逃出寝宫,是否要对?大盛不利?!”
不利……他只是想活着,活的安然?啊。
梁质子?是在慈宁宫中醒来的,他发现自?己身上的伤都已经好了,而后,他又看到了一个女?人,一个凤袍加身的尊贵女?人。
他掀开被子?,坐在塌边,神色阴鸷了几分:“大盛皇后......”
同时,视线下移,梁质子?看到了皇后怀中的婴儿,她就那样充满爱意地看着自?己的孩子?,那一刻,梁质子?的心底产生一种?奇怪的感觉。
宫女?见到梁质子?,先是压下心底的害怕,然?后提醒道:“娘娘,梁质子?醒了。”
皇后见他醒了,将怀中还是婴孩儿的刘裕放进摇篮里,敛去母性,双手叠放于小?腹,端出了几分威严,来到梁质子?的面前。
见皇后靠近敌国质子?,宫女?担忧道:“娘娘!他毕竟杀了寝宫的守卫......”
“无妨。”
梁质子?抬起精致的眉眼,对?上皇后的眼神,那是他平生以来,第一次有?人用温柔的,而不是厌恶,可恨,嫌弃的眼神看向自?己。
“你。”梁质子眼眸淬出锋芒,语气带着狠,“你,为什么不杀我?”
皇后不惧不怕,缓缓问道:“梁质子?,你命运悲惨,如果本宫给你一次重头再来的机会,你可愿意?”
“什么?重头再来?”
梁质子?怔了一下,随后阴冷冷地笑了,他这个年纪,本?该是天真烂漫,无忧无虑,却?能有?如此令人心底发寒,饱经风霜的笑容。
“我杀了整个大梁使团,又杀了你们大盛的两名守卫,我是连烂泥都不如的人,像我这样的人,还能有?什么重头再来的机会?”
“有?,你所杀之人,都是伤你之人,只要你懂得人不犯我我不犯人这个道理,一切都有?重来的机会。”
梁质子?垂眸,语气依旧冷:“好,我答应你,我不想死?,我想活,只要你不杀我,我什么都答应。”
“那你就便唤本?宫一声姑母吧。”皇后道,“我的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