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梦吗?
贺重锦叹了一口气,他终究无法?用冰冷面对江缨:“你醒了?”
她抬起湿漉漉的手,覆盖在贺重锦的面颊上,他身躯一震,随后趋于?平静。
真的贺重锦?!
这时,一双晶亮的,哭肿的葡萄眼,闯入了江缨的视线。
“娘,娘亲。”
泪水瞬间充盈眼眶,她颤声问:“你、你叫我什么?”
贺重锦压下?心脏的抽痛,用平静的语气回答:“刚才?,你救了岁安。”
我们的.......岁安。
*
回到房间时,红豆还在睡觉,全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江缨快速换好衣物,将湿漉漉的头发擦干净,她一边擦一边哽咽落泪。
她在想,小?岁安会不会怪她不告而别?会不会对她这个生母有所偏见?会不会觉得她是一个不好的娘亲?
她不该一时意气,为了反抗江夫人,与贺重锦和离,远走雪庐书院,她该给小?岁安更多更好的爱,不让他重蹈自己的覆辙。
小?孩子的衣服一向换得很快。
父子二人已经?正在房门外?等着,她听到小?岁安与贺重锦的对话,隔着房门就这样传了进来。
小?岁安:“爹爹,没?,骗岁安,娘亲真的是蝴蝶仙女。”
“嗯。”
“爹爹,岁安住在仙山,想住,嗯,一二三四五六七八九十十一十二十山.......十山天。”(此处不是虫)
重见江缨,沉稳如?贺重锦,也免不了会紧张,他缓了一会儿,这才?答:“好。”
“爹爹,拉钩。”
“拉钩。”
江缨擦干眼泪,状若无事地推门而出,小?岁安高兴地上前抱住江缨的大腿,仰头笑?道:“娘亲,蝴蝶。”
小?白:“汪汪汪。”
她蹲下?身子,一把抱住了小?岁安,随后视线上移,看向了三年未见的贺重锦。
贺重锦瘦了,仍旧是俊朗如?玉的面容,神色之中却透着些?许疲惫沧桑。
他好像,再也不会用从前的温柔目光看着她了。
“贺重锦,我......”
“江娘子。”贺重锦打断她,竟是用最陌生的称呼,淡声道,“岁安留在你这里,我还有公事在身,先行告辞。”
“......贺大人慢走。”
青年平静到令江缨觉得心痛,他转身,身影逐渐远去,女子的杏眼黯淡了下?来。
贺重锦还会原谅她吗?
红豆醒来后,江缨和她说?了一切,得知眼前这个可?爱的男童正是当年的襁褓之中的小?岁安,瞬间悲喜交加。
小?岁安抬头,拉了拉江缨的衣袖:“娘亲,变蝴蝶。”
红豆:“蝴蝶?”
即便蝴蝶是北境之中绝不可?能出现?的东西?,但江缨想了想,还是应承了下?来:“好,不过以后岁安想看蝴蝶,自己就会变蝴蝶。”
小?岁安疑惑:“嗯?自己就会变?”
半个时辰后,小?岁安认真学着江缨的模样,一边折纸一边自言自语:“这就是,爹爹和娘亲在宫园里的,法?术啊。”
红豆:“????”妈耶,宫园。
江缨顿时涨红了面颊。
贺重锦,同这么小?的孩子都?......都?说?了什么啊?
今日江缨没?有去学堂,她称病告了假,专心在房间之中陪着小?岁安。
傍晚的时候,贺重锦来接小?岁安时,小?岁安抱着小?白睡着了,手边,被子上,枕边,都?是纸扎的蝴蝶。
月色下?,贺重锦身形修长,墨发漆黑,他的语气仍旧平淡:“我来接岁安。”
“他睡下?了。”江缨低下?头,手微微攥紧裙衫,不知所措地征询着,“贺大人,我能与你单独谈谈吗?”
第56章傻子(修)
雪庐书院,人?多眼杂。
贺重锦想,她已经与旁得男子在一起了,倘若在外面被别人?看?到,难免会引起误会,便道:“江娘子,若有要事?,进屋说吧。”
江缨点点头。
房门被关上,贺重锦来到塌前,伸手替小?岁安盖好了被子,而后又被小?岁安手中的蝴蝶吸引。
江缨读书万卷,这些巧思自然不?在话下,不?像他,深秋时去山野里寻找真的蝴蝶,到头来,却也只找到了一只蝴蝶的尸体。
这些蝴蝶被折得很好,形状看?起来就像真的蝴蝶一样。
江缨缓缓道:“纸折的蝴蝶,在孩童的眼里就是真正?的蝴蝶,贺大人?为?什么没有告诉岁安,真正?的蝴蝶只会在盛夏之中短暂一瞬,最后在不?久的寒冬消亡?”
为?什么没有告诉岁安,这个?世?上并没有蝴蝶仙女,只有一个?一无是处,平平无奇,只会死读书的娘亲?
他心里是还喜欢她吗?
“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贺重锦抬眸看?向?她,“岁安并非是我?所?生,但也是我?的儿子。”
江缨低头不?语,随后道:“贺大人?来雪庐书院,是为?了调查科举试题丢失一事?吗?”
贺重锦道:“嗯。”
“此事?我?也想过,应当不?会是书院学子所?为?。”
岂料,他淡漠的情绪稍有波动,语气竟瞬间重了一分:“江娘子,科举试题是公事?,还望不?要妄下猜测,重锦如何查案,与.......”
贺重锦沉了一口气,继续道:“与江娘子无关。”
江缨:“......”
“江娘子找我?单独谈话,就是要说这些吗?”
“嗯。”江缨点点头,“我?是想,向?贺大人?道歉的,当年之事?是我?的冲动,你一个?人?带着小?岁安,一定吃了不?少苦。”
贺重锦沉凝片刻,启唇道:“既是往事?,不?必再提了,若江娘子在意,便尽快忘了吧。”
他平静到,就像是曾经的一切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二人?视线交融,贺重锦的眸光就像是在看?着一个?与他毫不?相干的人?,而江缨的瞳孔隐隐颤动着,她快要流泪了。
她缓了一口气,继续道:“是吗?我?见贺大人?比三?年之前,瘦了许多。”
“人?都是会变的,你会,我?也一样。”
变?
江缨咬了咬唇,继续道:“当年的事?......”
“无妨。”贺重锦仍旧平静,开口道,“江娘子,如果没有要紧事?,我?便带着岁安回?去了。”
房间之中静默了一会儿,女子袖口下的手隐隐颤抖。
最后,她咬紧牙根,终是再也忍不?住了,气道:“贺重锦你这个?傻子,自讨苦吃很好吗?你为?什么不?把小?岁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