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看贺重锦去批阅公文的模样,去看贺重锦照料孩童时,手足无措的模样。
江缨在那塌边缓缓坐下,哽咽了良久,随后趋于平静。
还是不能哭,不能掉眼泪。
她是一朝权臣的嫡妻,她曾经答应过他要强大起来?,不能哭。
“夫君,我知道偷盗试题的人是谁了,但是我想你亲耳听见。”
顿了顿,江缨露出笑容,眼角红了,“还有,我还想和夫君说,我不再是个没用的人了,我再也不会自?暴自?弃了。”
“谢谢你,夫君。”
*
雪夜,雪花漫天纷飞,大地一片苍茫。
江缨带着科举试题,来?林槐的房间里?找她,她自?始至终都很平淡,就好像要郑重其事地说什么。
“江缨,你来?了。”
麻花辫女子迈过门槛,她还是这样第一次近距离地来?到林槐的房间。
到底是雪庐书院的院首之子,他的房间比寻常学子的房间宽敞许多,屋中徐徐燃烧着檀香,书案上?堆满了各种书。
林槐见江缨一脸沉凝,开口问:“江缨,是贺重锦那里?出事了?他服用火蝎和雪莲,尚未挺过来??”
她也只能因为这个原因来?找他了。
她摇了摇头,如实?告知:“我夫君似是睡着了,毫无反应。”
林槐诧异:“睡着了?你确定?他服下了?”
江缨:“嗯,确定?。”
“……到是怪了,那是阴阳相冲之药。”
然而,江缨却暂时不想与林槐谈论这些,她深吸一口气,对林槐说,“你和我说过,关于你年少时的事,你能不能再仔细地和我说说?”
“年少?”林槐察觉到了些许不对,“为何?”
“因为我想让你最后知道,在雪庐书院中偷走试题的人,究竟是谁……”
说着,江缨将那张科举试卷撂在了他的面前:“我自?小读书,对书中文字极其敏感,在雪庐书院已经有三年之久了,林院首是个读书严谨之人,上?卷和下卷出题的风格截然不同。”
“所以,只有一种可能,是他在拟题的时候遇见了什么人,随后便不准备将这题继续编下去,最后试题就丢失了……”
毕竟,任何一件事多多少少都会露出马脚,除非是监盗自?首,自?己偷自?己的东西,才会接近天衣无缝。
这是书上?说的。
心有不解,过了许久,林槐道:“的确是我爹。”
江缨愣了一下:“你早就猜到了?”
林槐笑得很冷,他走到檀木椅前,坐下时,心口仿佛随着林槐的坐下,慢慢沉了下来?。
“是啊,毕竟我是父亲在这世上?唯一的亲生骨肉,有什么不好猜的。”
林槐可笑道,“当年,我父亲被人陷害,从科举之中除名,他跪求皇恩无果,我娘得知此事,才间接……”
江缨靠在房门边,听到这些话后,她的心情也跟着低落起来?,那似是一种无力之感。
“我知道你要说什么,你要说林院首和你,一直觉得是当年的科举除名害了你们全家?”
林槐:“江缨,你信我父亲是被冤枉的吗?”
“当年,我父亲错信了和他一起同窗的学子,误以为是去求学,岂知那人竟然在暗地里?贿赂主?考官。”
林槐咬了咬牙,继续说:“后来?,那名学子被查,罪加一等,连带着我当日和他一起去府上?的父亲牵连,被误以为是同伙,一同被除名。”
江缨看着他,杏眼黯然:“林槐,我理解你和林院首的心情,我也曾……也曾错过了桂试八雅。”
闻言,林槐紧绷的心情舒缓了下来?:“你能明白就好,后来?,大理寺彻查此事,虽说陛下查出我父亲是被牵连的,最后还是除了名,说扰乱了科举的公正?。”
江缨却说:“可是,科举的公正?事关整个大盛,整个朝堂,何况现在大梁已经……”
“我父亲什么都没有做!他是被冤枉的!冤枉的!可是圣上?没有收回成命,他说国有国法,家有家规,即便我父亲真的是被冤枉的。”
江缨不说话了。
她犹豫迷茫了,一时不知道究竟谁对谁错。
“江缨,新的试题马上?就要送往皇京了,也许这件事会不了了之。”林槐道,“看在我的面子上?,不要告发他。”
“我……”
第72章试题(修)
屋中?陷入寂静,唯有窗外的寒风呼啸声,刮着窗棂。
又下雪了,只是这雪并没有多么美?,有些哀伤凄凉,这是一个很难的抉择,就像当初江缨要在桂试和小岁安之间选择其中?之一。
林院首作为出题人,监守自盗,将?试题传播出去又谎称有人偷走了试题,可是当年,他被科举除名,夫人难产死了,一个人带着林槐四处漂泊,在创办雪庐书院之前,可谓是吃尽了苦头。
谁又是绝对的对?谁又是绝对的错呢?
半晌,江缨缓声道?:“此事,我不能做决定,我也做不出来。”
见江缨如此,林槐则说:“为什么?”
“因为我是贺重锦的妻,夫妻一体,我可以替他查案,但不能替他做主,我只是他的嫡夫人,来雪庐书院查案的,依旧是我夫君贺重锦。”
江缨说着,袖口下的手紧了紧,声音带着一丝坚定:“何?况,夫君中?毒,与林院首脱不了干系。”
林槐:“江缨,我父亲定是被指使?的。”
“纵然是被指使?,小岁安是无辜的,贺重锦是一个女子的夫君,一个孩子的爹爹,一国的宰相,如果他死了......”
素来恬静的江缨,竟是越说越激动,说到?这里就说不下去了,然后慢慢地平复情绪。
林槐压下神色,半晌又道?:“贺重锦从?前中?过一次致命的毒,如今能够挺过雪莲和火蝎的命数,几乎渺茫。”
渺茫?
闻言,江缨不敢相信地倒退两步,只听林槐又道?:“如果不信,我们就去他的房间里看看,过了这么久,是生是死,早就有定论了。”
*
江缨被林槐一路拉到?了她与贺重锦的房间外,屋中?的烛火还?在亮着,温暖的光从?窗中?透了出来。
她不敢靠近房门,始终保持着几步的距离,就这样局促不安地站着。
林槐意识到?,自己对江缨还?是有一点侥幸的,她还?是希望这样的女子会和他在一起,她的心也在他这里。
只见江缨深吸一口气,她抬手推开了房门,那房门被推开的一刻,烛光却如炙阳一般,倾泻了出来。
是那样的刺眼?。
她开始忍不住红了眼?角,可是眼?泪快要溢出的时?候,江缨赶紧用?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