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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鬼差愿意无偿奉献自己的阴气给别人做实验,再者阴气是死人才能驾驭的东西,也没有哪个玄门里的人敢拿阴气当氧气用,一旦失败,结果远比氧气助燃带来的后果更严重。
寅迟他怎么敢的?
他甚至在人挤人的夜市里,用阴气发动了追踪术……当时施展追踪术的人应该就是寅迟,因为直到现在,他身上还有隐约可见的阴气在浮动。
程锦开了灵眼,果然看到了几缕似有若无的黑气,不禁皱了皱眉说:“你身上的阴气……”
她话没说完,便有人警铃大作,副驾的位置上扔过来两个字:“我的。”
程锦:“啊?”
方棋说:“他身上的阴气是我的,怎么了?”
他声音微沉,像是在强调。
寅迟直视前方的目光微动,朝他看了过来。
方棋没看他,注意力全在程锦身上。
就算程锦今天发现了什么,他也会让她变得什么都没“发现”。
寅迟是“死而复生”的事不能被玄门中的人知道,起码现在还不行,事情真相没有明朗之前,寅迟的体质会让他成为众矢之的。
方棋沉眸,手心里有阴气凝聚,却从后视镜里窥见后座上的人眨了眨眼,茫然道:“我知道是你的啊,不是你的还能是谁的?除非他出轨,你不用这么急着宣示主权。”
方棋:“……”
凝聚在手里的阴气一秒消散。
难道是“说者无心听者有意”,是他想多了?
“但就算是你的也很奇怪。”程锦继续说:“如果是从你身上沾到的,他身上的阴气应该浮于表面才对,但他现在的状态,阴气却比较内敛,像是从里面散发出来的。”
程锦思索了一下,倏地看向寅迟,恍然惊讶道:“难不成你是……”
方棋刚放下一点儿的心瞬间又提到了嗓子眼!
就听程锦古怪又幸灾乐祸地捂住了嘴,说:“原来你是下面的那个!”
寅迟:“……”
方棋:“……”
继之前的两秒钟之后,车厢里又出现了死一般的寂静。
寅迟没出声反驳,而是饶有兴致地看向了身旁的人,眼神询问:你怎么说?
方棋:……
他什么都不想说。
因为覃瑶作死的缘故,方棋曾经也多次去过一些风月场所,同性恋这种事在那种场所屡见不鲜,他也被迫入耳过一些“常识”。
“上下”这种问题,他当然也听得懂。
他就不该觉得程锦的脑子里能装什么正经东西,连顾虑都是多余。
他心下一松,又被程锦憋笑的声音弄得浑身不自在,想了半天也没法对寅迟“从里面散发”的阴气作出合理的解释,只能僵硬又肃声道:“是,你有什么问题?”
程锦笑得更猖狂了,却又连连摆手,“没问题没问题,你们噗……你们开心就好。”
方棋:“……”
他泰山崩裂在眼前都能不形于色的脸被程锦的笑声冲开了一丝裂痕,露出均匀的血色,甚至微微发热,察觉到驾驶座上投来的目光,他没敢回视,转而把头转向了窗外。
寅迟无声地盯了他一会儿,又看向了前方,握住方向盘的手缓缓收紧,前方有车从他左侧驶过,车灯透过了车窗,照亮了他一双比漩涡还深的眼睛。
程锦最终被半路扔下了车,她对此早有准备,提前叫了程家的人来接她,刚坐进车里,她便长长的吐了一口气,劫后余生似的。
司机见她这样,担心地问了一句:“二小姐怎么了?委托很棘手吗?”
程锦摇摇头,“没有,逛夜市太累了。”
“……”
司机松了口气,不再多问,发动了车子回程家。
程锦却又悄然捻了捻手心,上面还有一层细密的冷汗,是之前她问了罗盘上的法阵之后冒出来的,她当时本能地察觉到了危险。
玩笑归玩笑,她其实也不是什么都没看出来,比如寅迟的追踪术,就算影鬼对灵力免疫,但追踪术在追不在创,对一切异常能量都是有用的,寅迟一个玄门中人,放着熟悉的灵力不用,用阴气追踪?
而且追踪术耗费灵力巨大,就算换成了阴气,耗能也是一样的,还容易和自身的灵力起冲突,换言之,玄门中人用阴气施术百害而无一利。
她好像从没见过寅迟动用他的灵力。
而且方棋的反应也很反常。
他情绪内敛,如果不是程锦天赋异禀,甚至都察觉不到他的情绪变化,但她的直觉无数次在危险来临时救了她的命,方棋当时没有对她动手,但她敢肯定,当时方棋对她很警觉。
护犊子吗?
程锦顿时撇了撇嘴。
事实证明,遇到两个人冷战一定不能瞎瘠薄掺和,把两个人掺和和好了,自己就成了被针对的冤种!
啧。
程锦中途下车后,另外两人也很快抵达了公寓。
一路无话,乘电梯上楼之后,方棋拿钥匙开门,锁芯转动的时候,房间里就传出了淅淅索索的脚步声,很轻,门才刚拉开了一条缝,纯白的傀儡娃娃就冲了出来,整个儿扑在了他的脚腕上,埋头在他的裤腿上猛蹭。
方棋从不带它出门,几乎每次回来都有这么一出,他已经习以为常,低身把娃娃捡起来,往它的眉心里渡了几缕阴气,拿着它走进了门里。
寅迟走在后面关上了门。
门重新锁上的轻响让方棋脚步微顿,转头看过去。
到了灯光底下,寅迟身上浮动的阴气更加明显,当时第二只影鬼的出现超出了认知,他脑子里一团乱,也没顾上去看寅迟的状况。
是因为当时的追踪术吗?
他迟疑半晌,问:“你怎么样?”
寅迟好整以暇地看着他:“还行。”
“……”
方棋不懂他这个“还行”是什么程度,但阴气虽然有浮动却并没有失控,他松了口气,又道:“以后如非必要,你不要动用你体内的力量,尤其是别人在场的时候。”
寅迟轻笑着说:“好啊。”
“……”
他答应得太快,方棋倏然滞了一下,一时竟不知道怎么接下一句话。
他也没必要接话。
反正提醒已经到位了。
他把傀儡娃娃放回了床头柜上,打算联系地府看看查询结果,转头见那人双手抱胸,肩膀斜倚在公寓的墙上,目光随着他走哪儿到哪儿,丝毫没有要走的意思。
方棋道:“你还不走吗?”
寅迟:“我们不做点什么吗?”
方棋:“?”
“做什么?”
寅迟忽然直起身,缓步朝他走过来,一边走一边说:“你在车里跟别人说,我身上的阴气是你的,你不需要做点什么把你的说法坐实一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