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第 10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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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斐?起了个大早挑衣服。

相比于前几天，今天她特意选了一套贴近茨冈尼亚本地人白色长裙，以搭配前几天卡卡瓦夏代表族人送给她的披肩。

那是一条用不知是什么动物的毛发编织而成织物，上面染着由两种明度不同的浅紫色与浅蓝色组成的波浪形花纹。

斐?在披上前又好好看了看，后知后觉地发现披肩上花纹的颜色和卡卡瓦夏的瞳孔颜色很相似，都是由两种不同的紫色和蓝色构成。

而要是她的记忆没有出错，这两天她和波提欧在周围勘探时，所偶然见到的地母神木像上的眼睛也是这个样子。

将这两点联系起来，令斐?对卡卡瓦夏在埃维金人的地位有了新的了解。

他有一双和埃维金人信奉的神明一样的眼睛。

斐?隐约意识到，卡卡瓦夏不是因为把她领回来，成为族内公认的英雄才受到尊重，正相反他本就是埃维金人中最为特殊的存在。

这或许意味着他可能有某些连他自己都没察觉到的特异之处。斐?认真地总结。

理论上所有文明中对‘神’的设想，其本质都指向象征某个哲学概念的星神。

斐?不认为埃维金人崇拜的地母神是例外。

只不过埃维金人的文明形态过于原始，有关地母神的传说都是长老之间口口传，传族内的文字记录几乎没有。因此斐?就算想破头，都想不出地母神的原型究竟是哪位星神。

在又猜测了一轮后，斐?放弃了纠结这个小问题，她披上披肩，走出房间。

客厅里，波提欧正悠闲地擦着枪和向导金人聊天。

“你想要我修好你？抱歉伙计，仙舟有句话叫医者不自医，我虽然现在的样子是机械，但是我可不懂机械维修。”波提欧用轻松的语气说。

向导金人当即露出一个堪称悲伤的眼神。

这样子被斐?看在眼里，她笑了一声，“早知今日，何必当初，看你表现吧，你要是表现好，我就修你。”

“陛下何故为难臣妾，臣妾只是关心陛下罢了！”向导金人抗议。

斐?停在波提欧所坐的椅子旁边，凉凉地说道：“你的关心就是每时每刻讽刺我。”她还没忘记向导金人在她开星槎的时候说的话，当时她气得就差把星槎让它开了。

对于自己的所作所为，向导金人也没忘。

因此在斐?旧事重提之后，它又心虚起来。

趁着它心虚，斐?让它在附近巡逻，如果有卡提卡人出现，立刻上报。

向导金人点了点头。

接着它从信息库里找到对应的句子问道：“这算是加分项吗？”

“算。”斐?果断回复。

向导金人的情绪马上好起来，甩着尾巴游出帐篷。

眼看它走远，波提欧忍不住扭头对斐?提出一个他好奇已久的问题。

“它们在仙舟有，呃，人权吗？”他感觉这些被仙人称为金人的机械已经算是拥有智慧，按照星际智慧生物法，它们应当被当作有独立意志的个体对待。

但看斐?和向导金人相处的方式，波提欧可不觉得那条金鱼有人权。

这让他好奇仙舟对智慧机械的标准与定义。

然而斐?也是第一次被问到这种问题，她想了一会才回答，“仙舟是限制金人的思考，通常金人可以进行简单的交流，有简单的想法，但不能深入思考。”

“在仙舟历史上发生过金人叛乱，所以对机械智能方面的管理，我们还挺严格的。”

一口气说完，斐?有种自己回答老师提问的错觉。

好在波提欧接下来没有再好奇，得到答案后他就转头核对起今天要做的事。

“我帮你宣布茨冈尼亚公司成立，即日起对外招工，自愿应聘对吧？”波提欧皱着眉头念道。

这一段话让他很难不想到星际和平公司。

当初星际和平公司在他们的星球也是这样招工。

说着自愿，实际上真到要开发这颗星球的时候，根本不理会加入公司的本地人的意见。

波提欧不希望斐?最后变成那个样子。

仿佛是能读心，斐?的下一句就打消了波提欧的担忧。

“对，一定要全程留资料，这对我很重要，我的律师从这个角度辩护我不是神仙。”斐?一本正经的回复。

波提欧听到神仙，一下子笑了，接着他打趣，“你怎么不想想，你被关进去以后可以逃狱，宇宙这么大，哪里不能待？”

这个从未想过的角度令斐?愣了愣。

不知为什么，她感觉波提欧对越狱好熟练的样子。

难道巡海游侠还要培训越狱业务？斐?暗中揣测，同时她对波提欧讲出不想进幽囚狱的另一层原因。

“主要是我还想考仙舟公务员。”

这下轮到波提欧沉默了。

正如斐?没想过越狱，有案底不能考公的角度也是波提欧从未想到的。

眼看波提欧因走进人生阅历的盲区而无语，斐?赶忙开口，将他拉出来，“走吧，不要耽误我考公。”

波提欧用一种无奈的眼神扫了斐?一眼，随即他叹了口气，起身说道：“你是老板，你在前面。”

点了点头，斐?率先迈开脚步。

虽然早就做过心理建设，但在前往指定地点的路上，斐?还是感到些许紧张。上次她站在台上演讲，还是作为优秀学员从工造司的机械制造速成班毕业的时候。

当时老师还夸奖它，说她再学上两百年，说不定也能获得百冶的称呼。

斐?记得当时自己还挺高兴，承诺游历回来一定好好学习。

年仅四百岁的老师也开心表示等她回来，让她继续当自己的学生……所以当时再多学几十年就好了。

在心底懊恼，斐?觉得她学艺再精一点，就能尽快修好信号发射器，不像现在这样徘徊不定。

可惜天下没有后悔药。

斐?很清楚她现在能做的就是先造出来联觉信标，正常与埃维金人沟通，然后再琢磨如何修好信号发射器。

重新规划着未来的计划，斐?向前眺望，那座她要发表公司成立演讲的高坡就在眼前。

“别紧张。”

波提欧的声音突然响起，“你能活几百上千岁，以后大场面多的是你看到。”这就是长生种不好的地方，只要活得久，什么都能看见。

而这带有调侃意味的安慰也确实有效。

在斐?心中被假意强压下去的紧张确实消失，被平静取代。

但即便如此，在走上高处的沙丘上之时，斐?还是暗暗深吸一口气。

沙丘之下，是所有的埃维金人和被俘虏的卡提卡人。他们在昨晚接到了由卡卡瓦夏传达的消息，聚集在此处，等待‘老板’指引的未来。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神使要用老板这个代称，但是神使有点小爱好很正常。埃维金人对称呼的改变没有人放在心上，他们都很期待今天的集会。

与埃维金人相反，卡提卡人没有任何期待，他们心如死灰。

在卡提卡人的认知里，神选择了埃维金人。

这意味着埃维金人将会获得由神赐予的，更为强大的力量。

拥有更强大力量的埃维金人一定会报复作为宿敌的卡提卡人，将他们赶尽杀绝，就像卡提卡人拿到更强大的力量以后会做的那样。

最近几日被关在埃维金的营地里，所见到的种种神奇之物正是这样时刻提醒被俘虏的卡提卡人，他们种族即将到来的灭亡，这让他们痛苦。

然而，当机械的战士聆听完带有神明意志的话语，将它们全部翻译成凡人能听懂的语言之后，卡提卡人赫然发现情况和他预想中的不一样。

在那些话里没有对卡提卡人的处罚。

甚至根本没有提到卡提卡人，只有任何人都可以自愿来到神明的身边，接受神明的差遣。

什么本地没有稳定的货币体系之类的话，都默契地被卡提卡人和埃维金人忽略了，他们根本听不懂，他们只明白神明会以食物作为报酬，并且还会为他们提稳定的住所。

至于要干活？

无所谓，他们本来每天都要为了活着而奔波，能有稳定的，持续获得收益的工作，是天大的好事。

几乎没有任何阻碍，埃维金人就对飞来确认他们意见的‘金蜂’说出同意。

在埃维金一个个同意成为员工的时候，沙丘上，波提欧一边帮忙做员工目录，一边告知斐?，“现在你有一百来个员工了。”

波提欧记录的时候有种魔幻的感觉，放在十天前他做梦都想不到自己会在一颗无主荒星上，像星际和平公司的小呜呜伯科员一样整理档案。

这既不牛仔，也不巡海游侠。

无声地腹诽着，波脱欧又想问问斐?什么时候能把改良版联觉信标复刻出来，这样就不用他来干这些琐碎的工作了。

可不等波提欧问出，被打发去埃维金人营地周围的巡逻的向导金人冲上高处。

在它的头上悬着一个医疗球。

前不久向导金人正是用它将卡卡瓦夏带离战场，如今他又用这个医疗球，将两团黑乎乎的东西带了回来。

“宝贝的，它这是捡了什么？”波提欧在向导金人带着圆球靠近时警觉地摸向别在后腰处的枪。

向导金人不会思考，理解不了突然危险，波提欧却能感知到。

预感告诉他，在医疗球里，比较大的黑团非常危险！

波提欧想要阻止向导金人靠近，可已经来不及了。

医疗球随着向导金人的靠近下沉消失，一个有着深色长发的男人和一只通体黑色的狐狸出现在波提欧和斐?面前。

“这是什么？”波提欧下意识地问向导金人。

向导金人如常搜索信息库。

在浩如烟海的信息中他竟然精准地找到这只深色狐狸的介绍。

于是它毫不犹豫地念道：“提纳里。”

“提哪里？”波提欧追问。

向导金人重复，“提纳里。”说完它接触到波提欧变得不耐烦的眼神，意识到他还没有明白，便在信息库里又寻找对应的解释。

打帝垣琼玉的画面被向导金人捕捉到。

下一秒它不受控制地喊道：“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