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把齐姝拉到身后,接着慢慢走到这座坟的面前,地板上还有一些早已发霉的香蜡纸钱,似乎曾经这里有祭奠过的痕迹。
可是坟头并没有墓碑,似乎真的只是普通的坟丘。
我有些心神不宁地看向四周,只是我根本就是个假道士,这密密麻麻颜色图案各异的符咒,我竟然一个也不认识。
“爷爷啊,你当初既然决定迟早要把天水观留给我,好歹也教我点真东西啊,你孙子现在在你的坟头底下两眼一黑你知不知道”,我在心里又抱怨起那个不靠谱的老头子,但还是上手仔细观察了一下这些符纸。
“奇怪,你有没有闻到尸臭齐姝”,我手里拽下来一张符纸,皱着眉头看向齐姝。
“确实有,而且墙上很重,这土坟却没有”,齐姝听着耸了耸鼻子,然后点了点头。
“怪事,这拢共就一栋楼,也没有别的屋子了,一楼没有尸臭,偏偏就二楼空荡荡的还有这么重的尸臭味,更别说我们面前的坟凑近了也没有味儿”,我的心里愈发疑惑了起来,要知道就算这地方以前死过人,这少说几十年的时间难道味道散不了吗。
“确实,而且这个屋子的墙壁也很奇怪,怎么感觉这么薄呢”,齐姝说着话,顺便用手拍着身后的白墙。
“刺啦”
一声响动过后,齐姝的手掌赫然在墙壁上拍出来一个大洞。
她扭头看着我,眼神里全是惊恐。
“你让开”,我说着话,走过去把她拉到我身后,然后用力拽着那洞口的边缘用力一扯,大量的石灰骤然飞散,这裂口竟然又被我扯的更大。
而等灯光照进那墙壁里面的时候,一具包裹在密封袋里且注满了水银的尸体出现在了我们面前。
难道说。
我拿过齐姝手里的手电筒,然后倒转过来,用尾部使劲地凿开了其他几面墙壁,果不其然,里面都摆放着同样的尸体。
整个二楼的墙壁里,都是死人。
空中的石灰粉末在灯照下漂浮在屋子里,而原本那渗人的死寂此刻变得更加令人惊悚起来。
我打着灯,看着墙壁里那些尸体痛苦扭曲的面容,一时间只觉得不寒而栗。
这些人的打扮根本就不是什么古人,而是现代服饰,其中有两个甚至还穿的是爷爷曾经穿过的老式中山装。
他们不是古遥的工匠,而是几十年前被谋杀后又砌进墙壁里的现代人。
凶手是谁,是当年那场地宫搬迁行动的背后主谋吗,还是其他的人。
“砰!”
似乎这里的墙壁已经随着漫长的时间而变得更加脆弱,右边墙壁后面的一具尸体竟然压倒了那石灰墙,然后重重地砸在了地上。
齐姝惊呼一声,慌忙把我抓紧,而我拿着手电筒照过去,才发现尸体密封袋的背后,竟然贴着一张符纸,上面同样是我看不懂的图案,以及一个生辰八字。
“壬辰,辛亥,乙丑,丙子”
按历来算,这人的生辰就该是五二年的九月廿八日,而且刚好是零点出生。
“帮个忙齐姝”,我扭头看着齐姝,心里却隐约有了个猜测。
不多时,在我们俩的反复凿墙下,又有几具尸体被我们弄了出来放在地上。
这其他几具尸体和最开始掉下来的那具一模一样,都是背后贴着符纸,而上面的八字也是相同的。
所以,墙壁里的所有死人都是同一个生辰。
我回忆起爷爷留下来的那本书中的某些内容,整个人已因震惊而说不出话来了,我蹲在地上,一边看着那些尸体,一边跟齐姝说道。
“听说过鸠占鹊巢的故事吗?”
“听说过,和这里的事有关系吗?”,齐姝面色煞白地看着我,更是把我递给她的手电筒搂的紧紧的。
“有人想要成仙”
“什么?”齐姝一时间怀疑自己听错了,不由得又扭头扫视了屋子一圈,然后指着地上的尸体不敢相信地说道:“你是说这个屋子是用来成仙的?”
我摇了摇头,“讲真的我也不知道情况到底是什么样,我只知道布置这个屋子的人想要成仙,而且是一种非常荒唐的成仙法,他应该是找来了许多和自己生辰八字一样的人,杀死后砌进二楼的墙壁里,再修出自己的坟,以此来蒙骗天机,让自己成为一个已死的活人”
“可要达到这个条件,埋尸地就必须要是一个能够干扰天机,或者说对所谓的天机有很大影响的地方,我不清楚古遥国的地宫为什么能够遮掩这些东西,又为什么能够干扰到天机,但很显然,那个想要成仙的人,就是把古遥国国主的墓葬地宫作为了他自己的下葬地”
“那岂不是说这个人现在就在我们面前的坟里”,齐姝听后也是极为震惊,用另一只手捂住了自己的胸口。
“不可能的,你就算把坟给刨了,里面也最多只会有个刻着生辰八字的木人儿””,我无奈地摇了摇头,心底里长叹了一口气。
“那这些符是什么意思”,齐姝捡起来地上散落的符纸。
“我不知道”
“那你为什么知道这地方的布置是拿来成仙的”,齐姝狐疑道。
“因为我爷爷买的地摊书上就是这么写的”
“吴赐你他妈,你不如说你是从新闻里看来的真的”,齐姝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看样子对于我的说辞是无语到心里了。
“你还挺神奇哈,你爷爷买的地摊书刚好什么都记载了,你随手画的符又能够驱虫又能够驱怪物,你家的破道观也刚好底下就有个这什么古遥地宫,就连咱们俩这对精神病院的病友都能够刚好在这里偶遇”
齐姝噼里啪啦地说了长串,只生气地觉得我刚才是在敷衍她。
可我听了她的话便又愣住了。
对啊,一切为什么这么巧。
我低下头,原本身上穿着的道袍忽然变成了精神病服,墙角躺着的尸体也变成了被打伤倒地的医生,而这间空荡荡的屋子里面,响起了不少急促的脚步声。
“不好,幻觉又要来了”,我连忙闭上眼睛,用力掐住自己的虎口,哪怕那力度疼到我倒吸了一口气。
“你怎么吴赐?又发病了吗?”,齐姝本来已经偏过头去不理我,可见我忽然这个样子,又紧张地按着我肩膀,不停地问道。
“没事儿,没事儿……”,我抬手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只喘着气安抚着她。
只是我没有察觉到齐姝脸上僵住的表情。
她楞楞地盯着我,在她的那双眼睛里倒映着我的瞳孔,而我原本漆黑的瞳色忽然间变成了如血一样的猩红。
一条若有若无的线浮在我的眼球上。
就像是蛇的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