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花一个劲儿在我耳边喋喋不休,而顶上那俩孢子吸多了的人则越来越癫狂。
刘道士疯狂摇着梯子,整个人已因恐惧而变得有些情绪失控,黄雯则一直小声地抽泣着,我完全拿不准这女人究竟是个什么心理状况现在。
可为什么我是清醒的呢。
我难以理解地看着梯子的下方,因吸入孢子而出现的幻觉刘道士仍然还停留在下面。
不是,我他妈常年精神病,难道把抗体都给干出来了吗。
怎么光有幻觉但意识却是清醒的。
然而我内心里的吐槽还没有结束,意外就忽然发生了,那顶上的刘道士不知道受了什么刺激,估计是又看到什么鬼东西爬下来了,竟然双手松开了梯子,整个人纵身一跃,消失在了底下的黑暗里。
听着刘道士跳下去时的大叫声,我整个人顿时呆滞住了,我甚至没有来得及尝试伸手去拉住他。
但他已经彻底消失在了我的视线里。
我低下头不停地喊着老刘,可哪怕嗓子都喊哑了,也没有任何的回应。
死了?
那老道士就这么死了?
我抓着梯子,整个人难以置信地把头靠在铁梯上,心脏止不住地疯狂加速跳动着。
“小吴子,我看你还是先关注你脑门儿上那个姓黄的娘们儿吧”
金花的声音从我的肩膀处传来,我整个人回过神来立马抬起头,这才注意到黄雯不知道怎么了,竟也松开了双手,任由自己往天坑底部坠落。
我哪能眼瞅着她也去送死,千钧一发之际连忙伸手用力拽住了她的脚踝。
这一下的冲击力让我觉得整条手臂都像要被撕开了,但我还是面目狰狞地死死抓住她的脚踝,没有让她掉下去。
然而天知道这黄雯到底在幻觉里看到了什么,竟一个劲儿地两脚乱瞪,拼了命地要把我的手给踹开。
妈的我就算是个准邪祟,手掌也经不起她拿脚一直踹啊,直接疼得我龇牙咧嘴,额头上冒起了虚汗。
“傻逼女人你能不能清醒一点,我他娘的是在救你!”
我冲着乱动的黄雯拼命大喊着。
可是这似乎并不奏效,她仍然使足了劲疯狂地试图摆脱我。
“松手!实在不行松手小吴子!你会被她扯下去的!”,金花看出来了问题,在我耳边不停地大叫着。
实在没有办法的我也准备放弃了,在黄雯又一次重重地拿脚踹在我手上的时候,我终于松开了手。
黄雯就如同断了线的风筝似的,消失在了黑暗中。
我此时心脏扑通扑通狂跳个不停,整个人大口喘着粗气,只想先缓缓再说。
一道清脆的裂开声音忽然响在了我的面前。
我几乎是楞楞地看着我双手抓住的铁梯莫名其妙断开,然后在极速的下坠感中大脑一片空白。
“操”
这一瞬间我的脑子里不知道闪过去多少画面,童年,精神病院,爷爷,梧桐山,古遥地宫,齐姝,老村书记。
还有护工嬢嬢露在腰外面的豹纹内裤。
为什么这种回马灯的时候我他妈能想到这个啊。
耳边金花的声音瞬间被猛烈的风声给淹没掉,我只觉得眼前的视线同样被黑暗所吞没。
思考着能否直接摔死免遭痛苦的念头还没有结束,我整个背部便重重地砸在了坚硬的地上,剧痛从我的腰椎直接蔓延到全身上下。
我闭着眼睛动也不动,连呼吸也愈发衰微了起来。
可能腰椎已经整个断掉了吧,说不准腿也大幅度地扭曲了,我以前在很多意外事故里看到过,粉碎性骨折极为恐怖。
现在应该已经开始流血了。
估计再过几分钟我就会丧失意识了,然后凄凉的死在这里。
“你他妈能不能不要脸上一副内心戏很足的样子,你们掉下来的位置最多只有三米!”
金花的声音忽然响了起来。
我惊讶地睁开了眼睛,久违的光亮瞬间融入我的眸子里,使得有些微微的刺痛感。
我抬起头,整个天坑的上方仍然是一片漆黑,而我现在正躺在一片青砖铺成的神道上,不远处正是躺着不省人事的刘道士和黄雯。
我赶紧上前查看,确认二人只是昏迷并无大恙,这才松了口气。
妈的,这天坑里面为啥不透光啊。
我直到最后掉下来的时候,都以为离底部的距离还有不知道多远,谁能想得到原来再爬几米就能够到了。
这神道上的光竟然无法透进天坑里,所以无论我们爬到哪个位置,向下看也永远是漆黑一片的。
这也太坑爹了。
我强撑着身体站了起来,才发现自己脚底下这条神道极为宽敞,且石板上还树立着几根十几米高的纯白石柱,上浮雕着三爪的龙,以及大小不等的莲花。
那些石柱上面都有着洞口,里面塞着不知道什么玩意儿,竟能够发出光亮,使得整条神道都亮堂堂的。
我竭力使自己平复好情绪,因为眼前的事物已经超出了我的想象。
刘道士也好,黄雯也好,杨叔那伙盗墓贼也好。
他们口中翻来覆去说到的古坟,现如今就摆在我的面前。
而那根本就不是什么陵墓,也不是什么我印象里中那些堆得高高的坟丘。
那是一座庙。
神道的尽头处是一座庙。
这座青砖所铸的庞大庙宇已不知道屹立于此处究竟多少年了,通往大门的台阶下散落着不少当年建造时的石构件,上面儿浮雕着栩栩如生的四大菩萨,皆手持宝杵,掐拈花指。
而整栋寺庙的保存结构几乎是完好的,和那些红墙琉璃瓦的庙宇不同,这由妖女所建造的庙通体青黑,飞檐翘角,左右两扇巨大的木门上面,各绘制着一颗人眼。
看起来整栋庙极为诡异,隐隐约约透着股阴森之气。
我小心翼翼往前走了两步,脚底下的神道铺设的非常工整,走起来四平八稳,完全没有硌脚的感觉。
此处之下,神道上还刻着一副巨大无比的菩萨救世图。
我走到那些高大的石柱旁边,看到了洞中发亮的是什么东西。
那是一颗核桃大小的珠子。
我眉头一皱,下意识后退了几步,他妈的这玩意儿不会是什么天然放射源吧,这光亮成这样,别等会儿直接给我辐射成傻子了。
“瞧你这没见识的样子”,金花趴在我肩膀上嗤之以鼻道,“这玩意儿叫悬尸珠,本身就可以发亮,再由匠人将其打出小孔,塞入山魈的尸油,便可以长久地燃放”
金花解释的时候,我把头偏向另一侧,看到了台阶上的那一大滩血。
那是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