根本就动不了,我全身上下根本就完全动不了。
大殿中的灯火在极速的变暗,那些活尸飞去粘结在三世佛像的身上,竟构成了一座难以想象的肉山。
其顶部竖立着三颗眉眼慈悲的佛头垂目于下,整个散发着恶臭的脓肿躯体上,挤出不知道多少张狰狞的人脸,和那些双手合十作祈祷式的惨白人手。
我的耳边除了诵经声外别的什么也听不到了,整个身体也没由得开始发抖。
这是真正的邪祟,是比那难婆还要恐怖的东西。
咒文我已经念不出来了,甚至需要拼命压制着手抖才能够握住木剑,关于死亡的危机感疯狂充斥在我的大脑里,背后的凉意更是如浪潮般把我给吞没。
“会死的,一定会死的……”
我试图在脑子里疯狂思索着逃生的办法,可这根本不知道从何而来的邪祟对我而言完全就是未知的,我甚至不知道该念什么道教咒语,该用哪个指决,又或者该画哪道符。
不光是我,站在我旁边的刘道士也同样僵在了原地,满眼恐惧地盯着那几乎顶到屋顶的庞然大物。
“嗡……”
又是一阵如同敲钟般的声响,这鬼东西身上所有的人手忽然变换了一个姿势,掐出了一个卍字的样子,接着那三颗佛头张嘴发出了这怪声音。
我能够感受到有什么东西冲着我们俩过来了,可却根本看不见。
然而下一秒。
刘道士的半条左臂轰然爆开,在我的面前炸出了朵浓郁的血花。
那些血溅在我的脸上,而刘道士甚至连哀嚎的声音都发不出,但或许是这种极端的疼痛使得他稍微冲破了那邪祟的压制,他迅速拿另只手点住穴道,然后用那双发白的手指沾着血在地上画了个符。
这符我从来没有见过,只觉得那图案特别的陌生。
可等符画完以后,我才惊喜地发现我竟然能够动了,看来刘道士这符还真有点说法。
金花死死地藏在道袍里不敢出来,我也根本没法直接离开这里了,必须要从这鬼玩意的手下抢到一个机会,否则被它那怪声直接弄死了可就不好了。
刘道士已经满脸苍白,滴落着大颗大颗的汗水,整个人无力地站起来,连站稳都有些难。
“老刘,旁边儿去点儿!”,我大叫着,迅速再在木剑上画上几个符咒,然后冲着那鬼玩意儿就砍了过去。
只是过去无往不利的木剑,此时竟然连这邪祟的那身烂肉都看不动,剑身碰上去的时候,我只觉得仿佛砍到了一块儿坚硬的石头,震得我虎口发麻,连木剑都差点弹飞了出去。
“我他妈要是会雷法该多好”,眼瞅着自己似乎连这邪祟的皮囊都砍不烂,万分焦虑下我倒又想起了以前在天水观的时候,金花跟我提到过的所谓雷法。
那种法门似乎对邪祟这种东西有天然的克制性,只可惜现在的我完全一窍不通。
佛头邪祟似乎被我这一下激怒了,周围的墙体和地砖瞬间被吸了起来,以极快的速度朝着我飞来。
我往后翻滚躲掉了这些玩意儿,然而佛头的嘴唇微张,又是那嗡的动静传了出来。
我原本的动作直接停滞住了,身体的肌肉就像是被打了什么药似的瞬间变得僵硬无比,而一柄原本塑像手中的石剑,竟在此时已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穿透了我的肩膀,狠狠地贯穿进地里。
哪怕疼痛感被消减了很多,这一下依旧痛的我差点昏厥过去,可这还没算完,那三颗佛头顷刻间睁开眼睛,全部锁定住我。
我只能够感受到身边微弱的烛火立马消失不见,整个人都身处与绝对的漆黑当中,唯一能够看到的,就是那三颗高高在上的佛头。
佛头颂念着我听不懂的经文,我的脑子也跟着愈发眩晕,甚至感觉自己像是要从肉体里被扯出来了。
难道这玩意儿还能把我的魂魄给剥下来。
绝望。
一种绝望感在我的心口蔓延开来。
这根本就不是人所能够对抗的玩意儿,这已经完全超出了我的认知,没有任何办法可以解救自己。
我的思维越来越模糊,整个眼角也开始渗透出大量的血,我甚至还能在这个时候,看见黑暗中有精神病院的护工一闪而过。
他娘的,下辈子真别再是个疯子了。
在魂魄即将被这邪祟活活抽离出来的那一刻,一道极为刺耳的枪声在我旁边炸响,周围那包围上来的黑暗也随之而消退。
我惊讶地扭头,才看到原来是刘道士捡起来我掉落的那把枪,然后硬生生对着那三颗佛头,打完了整整一梭子。
该说不说现代科技还真有点作用,那邪祟脑门再硬也扛不住这现代机械的威力,子弹直接给那庄严的佛头打烂了大半,弄得碎片在空中飞溅开来。
观察到邪祟的整个动作都出现了延缓,我心中大叫机会来了,连忙就拽着刘道士剩下来的那只手开始狂奔,准备往大殿尽头的那扇朱红色木门逃去。
可是那鬼玩意儿的恢复速度太他妈快了,只片刻我就看到墙壁上的光影在飞速流逝,身后的刘道士毕竟年龄已经上来了,一个娘跄直接摔倒了地上。
我下意识回头,看到那庞大的邪祟从皮囊里窜出来无数条人手,就像树枝那样冲着我们杀来。
我想弯腰把刘道士给扶起来,可这老东西竟然直接拿枪托砸在我的手臂上,他的一只腿已经被那人手给抓住了。
“你个小娃子难道要和我一起死在这里?老子不怕死,赶紧逃啊,你他妈赶紧逃啊!”,刘道士狰狞着那张老脸,拼命拿剩下来的那只手捶打着我。
我脑子里全是乱七八糟的念头,我嘴唇发抖根本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是拿着木剑发疯似地劈砍那仿若顽石的人手,可那邪祟的攻势就快要到了。
“操!”
终于,我狠下心直接冲过去那那扇红色的木门给撞开,我没敢回来,怕看见这老东西的那张臭脸。
我怕我一看见了,就会冲回去。
他妈的当懦夫吧,把自己这条命保住吧,别他妈回头看。
木门的后面是一条长长的,两边墙壁浮雕满佛教壁画的通道,我拼命地朝着前面狂奔,把那些燃了不知道多少年的烛火搅得摇摇晃晃。
直到最前方又出现了一扇门。
门左右两侧还有古体的白纸对联,但我勉强看得懂。
“虚幻缘起如水月,满界皆是无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