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通。
思及此,他不再多言,直接下了床,正欲离开,却觉身后安静得有点不对劲,一回头,便对上了双含泪的眸子。
!!!
“阿谨,你,你别哭。”
糟糕,他怎么忘了这孩子爱哭的毛病。
还来不及感慨,便听对方低低啜泣道:
“阿娘走了,父王不要我,现在就连娘子,也不要我了吗……”
十年未见,这小子的哭功竟然升了一个档次。
兀自诉说着破碎的过去,静悄悄地落着泪,将那张精致俊俏的面容,愣是洗出了一股可怜劲,任谁也狠不下心离去。
许风亭叹气,爬回床上,将自己缩到角落:
“别哭了,我陪你睡。”
顾谨抹干眼泪,小心翼翼地挪了过去,一点又一点,最后如愿抱住了对方。
他埋在那头乌发里,任由兰草香将自己包裹,迷迷糊糊入睡时,嘟囔了一句:
“阿娘……”
屋外传来一阵声响,寂静的山寨瞬间被厮杀声吞没。
无论外面如何喧闹,都没影响到屋内二人分毫。
许风亭这一觉睡得并不舒服,后背时不时就被磕到,疼得他一夜醒了好几趟。
半睡半醒间,不知道磕到了什么,这一次疼极了,他瞬间惊醒,睁开眼的时候,发觉自己竟然被翻了个面,背部热热的,还有些隐隐的疼。
“你这里受伤了,怎么不早说?”
许风亭回过头,发现是顾谨,对方的神色凝重,不似昨日醉酒时的懵懂,看起来应是醒了酒,恢复正常了。
“只是被撞了下,过几日自己就好了。”
这是陆二在马车上的手笔,当时也不知道撞到了什么东西,疼得很,害他一整晚睡不着觉。
顾谨皱了皱眉,不太赞同地说:
“你是看不到自己身后的伤,若是瞧见了,定然不会说出这种话”
要不是今早不小心碰到这人,对方下意识地缩了缩,他都没发现不对劲。
许风亭无所谓地笑了笑,心想就算自己瞧见了也不会在意:
“看着严重罢了,其实没什么的。”
他的身体就是很容易留痕,轻轻一撞看起来都很严重。
顾谨没答话,他重新上了点红油,替人揉开淤血的地方。
“嘶——!阿谨,别弄了,真没什么的。”
本来不疼,现在是真的疼死了,一大早就受这种折磨,太痛苦了些。
面对许风亭的叫停,顾谨无动于衷:
“不行,揉一揉才能好得快,你就这样放着,半个月都别想睡个好觉。”
一听半个月睡不了觉,许风亭闭上了嘴,不再制止。
好吧,长痛不如短痛——
“啊!阿谨,算了,我真受不住!”
他宁愿半个月不睡觉,也不想遭这种罪!
手上本就涂了油,许风亭还一直乱动,这人的脊背本就生得清瘦,并不好使力揉开淤血,几次三番下来,顾谨的额头上都被闹出了薄汗,他跨坐而上,将人摁住:
“别乱动。”
就在此时,房门突然被人推开:
“顾谨!”
许风亭觉得这声音有些熟悉,回头望前,意外发现竟然是昨日的那位二当家。
奇怪,昨日官兵不是已经攻上了乌龙寨吗?这姑娘,竟然还没被带走?
他正疑惑着,便听顾谨喊了一声:
“表姐,你怎么来了?”
许风亭呆了呆,心想这次剿匪竟然还是姐弟齐上阵。
被顾谨喊做表姐的小女娘捂着脸,难得有些羞囧,声音气急:
“都日上三竿了,你说我来做什么!黄龙寨还去不去了?再不动身,那群人该察觉到不对劲了,你竟然耽于这种事情,如此不正经,眼里还有没有正事!”
此话一出,二人都是一愣,不知对方何意。
莫名其妙挨了一顿骂,顾谨看起来心情不是很好,语气也有些冷:
“苏云,你说清楚,我哪里不正经了?”
臭小子,竟然敢直呼长姐名讳。
“我都在门口听了许久了,现在人就站你们面前,你竟然还要我说清楚,好啊,你不要脸,那我也无所谓了!”
苏云放下手,看了眼二人,正打算鼓着气指摘一番,当场愣住:
“等一下,你们没有……?”
许风亭大概猜到对方误会了什么,推了推还坐在自己身上的顾谨:
“快下去,本就伤得不重,不需要你替我揉淤血。”
一句话,委婉地向苏云解释清楚了方才的事情。
顾谨顺从地收回腿,取过床头的巾帕擦擦手,奇怪地看向苏云:
“你犹犹豫豫地到底想说什么?”
苏云:。
“没什么。”
知道问不出什么了,顾谨没再追问,只当对方心情不好,又来找他骂几句发泄情绪,他懒得计较,走下床道:
“我正打算给许兄擦完药就去黄龙寨,若是没有其它事,你先出去吧,安排几个信得过的人,将我与许兄带出乌龙寨。”
闹了个大乌龙,苏云也不好意思再留,急匆匆地走了,背影看起来多少有些狼狈。
顾谨回过头,向许风亭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许兄,这几日怕是要再委屈你一下。”
他指了指床头刚刚褪下的婚服,补充了一句:
“这裙装,还得穿一穿。”
许风亭不解:
“你们到底想做什么?”
“三当家新婚当晚便碰上官兵剿匪,不仅被毁了洞房花烛,还痛失一座寨子,逃出来的第一件事,当然是要集结所有寨子,灭了这群官兵。”
顾谨披上大红婚服,特意将头发扯乱了些,让自己看起来足够狼狈,只听他轻笑道:
“走吧娘子,随为夫去黄龙寨,占山为王。”
第40章鲜衣怒马
黄龙寨。
“三当家的意思是,昨日二当家反水,借你大婚之日引官兵上山,整个寨子的人都毫无所觉,咱们这第一大山头,就这样没了?”
一人坐于虎皮大椅上,生得健硕粗犷,袒露的胸口还缠着几层绷带,他原是黄龙寨的当家,却在几日前被顾谨掀了寨子,身上的伤也是当时留下的,至今还没恢复。
如今好了伤疤忘了疼,竟然还一副当家做派,高高在上质问着突然造访的二人。
顾谨冷哼一声,毫不客气地上前,抬脚将人踹下虎皮大椅,接班似地坐了下来,声音带着匪气:
“赵磊,你还当自己是黄龙寨的头呢,这座山头是我打下的,里头的兄弟有不少是我从乌龙寨带来的,你信不信不重要,我的人信我就行,哪里轮得到你来质问?”
赵磊实在是被这人揍怕了,对方过来的时候第一反应是躲,竟然忘记了反击,就这样被一脚踹下了高座,当着底下一众兄弟的面,他愤然起身:
“你你你!”
你了半天没说出半句话,顾谨不耐烦地又补了一脚,将人踹出老远。
赵磊捂住腹部,疼得直冒冷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