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受神医谷照顾良多,于情于理都该都关心些。”
他的语气微顿,再开口时,眸光带着些许疑惑:
“而且,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一见他就心生亲近。”
穆禾野在心下冷哼,不再回话。
二人无亲无故,怎会突生亲近,除了爱慕,他想不出其它的可能。
这样一想,突然就没了追问的心思,他掀开被子,躺了下去:
“我乏了。”
许风亭低下头,还有话没问:
“小野,明日我想去看看姚大哥,可否派人领我出宫?”
姚昔年进京之时,穆禾野给对方赐了一处宅院当落脚地,那宅院在宫外,许风亭一直没寻到机会去看看,至今也不知道具体地址。
但是穆禾野却闭上了眼,不是很想就这个话题多聊:
“待解药做出来了,姚昔年会主动进宫,届时你二人也能相见。”
“这如何一样,姚大哥替我取血制药,我该亲自去道一声谢才是。”
许风亭说完这话,半天没等到回应。
穆禾野不知在何时睁开了眼,一双黑眸静静地望着他,像是一汪沉静的黑潭,令人看不清深处的情绪:
“从前是穆泽宇,现在是姚昔年,为什么你的目光总是落在他人身上?”
“为什么,你总是紧着别人?姚昔年值得你登门道谢,我就不值得你多看几眼吗?”
许风亭愣了愣,一下子没听明白:
“你在说什么?”
少年垂下眼睫,在寂寥的月光下,投出一道落寞的阴影:
“今夜,你只问了我一句,而后句句,都与我无关,全都在问姚昔年的事,为何不问问我,累不累呢?”
“你根本,一点也不在意我。”
因为顾着许风亭的身体,这番问话的语气并不激烈,不像质问,听来倒更像是撒娇——
一位青春期的小少年,在向大人索求偏爱。
许风亭笑了,跟着躺了下来:
“我不问你,是因为我对你心知肚明,两天两夜没睡觉,如何不会疲累?我晓得,这才不问,换了旁的不知情人,才会拉着你问这问那,不是吗?”
“你说我不在意你,这话太叫人伤心。”
“我在这世上没有亲人,你算是一个。若要在心底将所有人排个序,穆禾野一定在第一位,毕竟,除你之外,再没有人与我相伴整整十年。”
穆禾野错愕地抬起眼,没想到会收到这样的答复:
“我是……第一位吗?”
难得在穆禾野身上看到如此意外的神色,许风亭又是一笑,他凑近了些,亲昵地贴了贴对方的额头:
“不过是出宫探望一番而已,怎么还同姚大哥比上了呢?难不成,你也想听我对你说一声谢谢吗?”
穆禾野顺势将人抱住,看着近在咫尺的那张脸,声音发哑:
“不,我不要你同我道谢,我也不想只当你的亲人。”
他垂下眸子,吻上了那张苍白的唇,在许风亭反应过来前,又撤了回来。
说是吻,倒不如说像是一种亲昵的触碰,一触即分,带着隐忍的克制,与试探。
穆禾野不想叫许风亭生气,但又是真的,很想亲一亲眼前的青年。
世人常言,喜欢是寻不到由头的,但他却为自己的大逆不道找到了缘由:
这人实在太会说情话了。
不论是什么话,都被说得像是调情似的,竟然说,他是心中的第一位,是独一无二的那一位,这难道不是一种勾引吗?
穆禾野仔细想了想,发现自己从小到大,听到了不少类似的话。
对方似乎把握不住亲人之间的度,又或者说,不知道亲人之间是如何相处,只知道一味地与他亲近,这才早就了二人今日的局面。
许风亭捂着唇,有些茫然地眨了眨眼。
他该生气的,但只是被轻轻碰了碰,就像碰额头一样,若是因此生气,似乎有些小题大做,最后只是小声地说:
“你不能亲我。”
穆禾野的眼底划过一丝了然。
他当真不懂,什么是亲近,什么是亲热。
“子明,待你身上的蛊毒解了,试着爱我吧,好不好?”
这是穆禾野第一次,没有喊哥哥,似乎是想以一个称呼,彻底摆脱亲人的身份。
听到这声子明,许风亭心虚地移开了眼,背过身道:
“好晚了,你方才不是就想睡了吗?快歇下吧。”
这些年,许风亭没有告诉小孩自己的真名,穆禾野至今还以为这是他的名字。
这样也好,待自己走了,总不会被人念叨进梦里。
没有得到答复,穆禾野显得很是执著,赌气般地说:
“你若是不答应,今夜我也不睡了。”
许风亭看了眼窗外的天色,被磨得没了脾气:
“好好好,我答应你,现在可以睡了吗?再不睡天都亮了。”
反正是子明答应的,不是他许风亭。
临到关头,某人还是犯了懒,习惯性地想要逃避。
他总说穆禾野不懂爱,其实自己,也并未活得多明白,如此炙热直白的爱意,他也是第一次拥有,不知道该如何处置,更不知道,该怎样看清自己的心。
得到了想要的回答,穆禾野满意地闭上了眼,他这几日的确是累坏了,刚合上眼没多久,便睡着了。
耳畔传来一阵均匀的呼吸声,许风亭听着听着,也睡了过去。
迷迷糊糊中,似乎听到了一阵谈话声,好像有人进来禀报什么事,只听穆禾野疲乏地应了一声,便又安静了下来。
天色微亮时,少年君王自床上起身,正欲赶去上朝,却被一双手扯出了衣袖:
“才睡了几个时辰而已,不再躺躺吗?你好几日没休息过了。”
许风亭想将人哄下继续睡一会,穆禾野的态度却是难得的坚决:
“昨夜京中出现了外邦人,还有人见到过前太子的踪迹,我去朝上问问情况,早日做好布防,抓住穆泽宇,你也能安心些。”
这段时间,许风亭得空便会提醒他注意前太子的动向,若有异样提前做好布防,如此慎重的态度,叫穆禾野很清晰地感受到:
这个人在不安,在替他的结局感到不安。
而属于他的必死结局,早在春猎那日,穆禾野便已心知肚明。
听到有了穆泽宇的消息,许风亭一下子清醒了,原来昨夜暗卫进来,说的是这件事。
他从床上坐起身,不知道第几次提醒道:
“不管是不是穆泽宇,都要提前调派好人手,伺机而动,不要放过任何一丝异常,知道吗?尤其是皇宫之中,严防死守,万万不能疏忽,别的事情,我都同你说过了。”
一大段说完话后,许风亭看着穆禾野,轻轻落下一句:
“小野,我不想你死。”
少年君王俯下身,捧起那张脆弱漂亮的脸,在额间落下一吻,似是安抚,又似承诺:
“你还活着,我哪里舍得死,放心吧。”
他已提前知晓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