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就闻到了一股若有若无的香气,随着开门的时间越长,那股香就越浓烈,越靠近门口,便越明显,似乎是从外面飘进来的。
姜礼闻了闻,发现空中是有股说不明的奇香,方才被尸体的血腥味压了下去,叫他一直没察觉到:
“是有股香味,怎么了,这香有问题吗?”
姬月的心底隐隐有了猜测,向姜礼确认道:
“你们的那位陛下,曾经是不是中过蛊毒,身上是不是还藏着蛊虫?”
穆禾野的母妃是丽妃,丽妃曾给小皇子种过蛊,在宫中并不是什么秘密。
姜礼点了点头:
“曾经是有被下过蛊,似乎还不止一种,现在应该还藏在身上。”
姬月目露恍然,心想果然如此:
“还记得石墙上所记录的百蛊欢吗?”
“这并非蛊虫,而是一味能引发蛊虫躁动的香,我记得,姬连决一直在炼制这味香。”
脑海中回响起姬连决临死前的话,姜礼一下想通了其中的关键:
“你的意思是……圣殿之内正燃着百蛊欢!”
而此时,圣殿之内,穆禾野正抱着人,往寝宫的方向走。
一片静默中,风亭仰起头,轻声问道:
“……小野,你恨我?”
穆禾野微微垂眸,沉默地瞧着怀中人。
半晌,才移开眼回应道:
“是,我恨你,我恨死你了。凭什么你能将自己脱身得这样轻松,留我一个人在这个世界苦守?”
他轻轻笑了一声,神色嘲讽:
“十年啊,十年的相伴,到头来,竟只是为一场分别,你让我如何不恨?”
“对不起,我已经尽快回来了,两个世界之间有时间差……”
风亭的话还没说完,就被一根修长的指头抵住了唇:
“嘘——我现在不想听你说话,你的话就和你的名字一样,都是假的。”
风亭拉开对方的手,急急地说:
“不是的,我没想瞒你,但凡你问一下,我一定会如实告知,况且,一个名字而已……唔!”
风亭注意到,穆禾野停下了脚步,紧接着,唇上覆上一阵温热,剩余的话皆被吞尽。
这一吻带着点惩罚的味道,将氧气攫取待尽,还不给他换气的机会。
实在恶劣!
风亭用力推了推,总算是将人推开了。
他张着嘴,瘫在穆禾野怀中,身子发软,偏偏还喘不上气,只能大口大口地吸着气。
一时间,也没了说话的欲望。
穆禾野这才满意地笑了笑:
“我说了,不想听你说话。”
“比起听你说假话,我有更想做的事。”
他再次低下头,替对方将唇边的津液舔尽,语气暧昧:
“知道你死了的时候,我在想什么吗?”
风亭抬起眼,总觉得,接下来的话不会是什么很好的内容,摇了摇头,声音虚弱:
“我……不想知道。”
若是在从前,自己这么说了,穆禾野一定不会再说什么,但现在,对方明显不想如此轻易放过他。
少年的呼吸喷洒在他耳畔,轻轻细细地,像是被毒虫爬过,风亭本能地战栗了一下:
“我想着,一定要将你关好,锁住,彻底困在床榻之上,日夜欢愉,哪里,都别想走。”
“既然一声哥哥留不住你,那么,做朕的禁脔吧,风亭。”
随着这声话音落下,寝殿大门被打开。
圣殿的建筑以白色为主,床头一串漆黑冗长的脚链,便显得格外突兀,风亭一眼就注意到了,闭着眼都能猜到穆禾野要做什么。
他慌张地挣了挣,想要离开对方的怀抱,却被穆禾野顺势一扔,扔到了床上。
殿内响起叮铃哐啷的锁链声,穆禾野用力拉了拉被钉在床上的脚链,确认足够坚固后,便要扣上青年的脚腕。
风缩了缩脚,恳求道:
“小野,不要锁我,我这一次不会跑了,真的!我回来就是为了找你,真的不会跑了……”
穆禾野充耳不闻,抓过对方的脚腕,毫不犹豫地扣上。
“咔哒——。”
风亭呆呆地看着脚上的锁链,半晌没有反应。
禁脔。
他从未想过,这样的词会从穆禾野口中说出来,甚至,说出来的对象会是自己。
更没想过,有朝一日,他会被自己一手养大的孩子,圈禁囚锁。
一时间,那些未曾言明的感情都显得可笑了起来,他不明白自己如此急切地回来,为的是什么?
赶来给穆禾野当禁脔吗?
不过是一番挣扎而已,青年的脚腕上就已经圈上了一层红痕,穆禾野摸着脚链,竟然还不满意:
“铁链还是太粗糙,待过些时日,我让工匠打磨一副更轻软的金锁链吧。”
风亭气得抬起手,当即便甩下一巴掌:
“滚!”
穆禾野也不躲,生生抗了下来。
他抵了抵舌根,轻笑一声,攥着那只无情的手,也不说话,当着风亭面,竟然一根一根地舔舐,眼底是毫不遮掩的欲望。
疯子,疯子!
风亭确定,穆禾野真的变了。
鼻尖一酸,发了狠地向少年踢打:
“你将从前的小野还回来!我不要你!不要你!走开!”
“他回不来了!是你自己将他扔了的!现在又在发什么恼!”
穆禾野猛地将人压住,解下发间的发带,绑在对方手上,又将手向上抬了抬:
“你好好瞧瞧!你瞧瞧啊!瞧瞧自己当初许的什么愿!”
眼前的发带有些熟悉,风亭渐渐停下了挣扎:
这不是……上巳夜时,自己挂在许愿树上的祈福红绸吗?
穆禾野红着眼,一字一句地念道:
“万望君珍重,千里自同风。”
他攥住青年的手腕,逼视着对方,恨恨道:
“你要我忘了你,好,我忘了。”
“那么从今以后,你便不再是白云山上的仙长,更不是同我相伴长大的兄长,我又何必再给你尊重?”
“是你,先扔下我的!”
第60章百蛊欢(上)
风亭闭上了眼,眼角滑落一行清泪:
“是,是我先扔下的你,是我错了,可你也不能,一面说着爱我,一面将我当做禁脔折辱。”
“那你呢!”
穆禾野吼了一声,质问道:
“你说,你会一直陪着我;你说,我在你心里是第一人,结果呢?你跑了!”
“你将我的感情踩在脚下,干脆利落地离开时,可曾给过我一丝怜惜?如今又和我提什么爱与不爱,这重要吗?”
“反正,你一直未曾正眼瞧过我的心,不是吗?”
意料之中,没有得到回应。
深深的无力席卷而来。
他俯下身,替青年吻干眼泪,半年的思念与委屈,也跟着滚落而下:
“你总是这样,欺负我不敢伤你,便对我的情意视而不见,不看也不听。”
“风亭,我好恨啊,恨你一点也不爱我。”
“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