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次,不要再叫我失望了。
风亭深深看了眼床上之人,收回目光,脚下的步子迈得更大了些,到后面几乎是跑出去的。
还没跑多远,就撞上了脚步匆匆的姜礼:
“诶?你怎么跑出来了?陛下呢?”
“他身上的蛊毒突然躁动,刚才有一瞬间都不认人了,担心会伤到我,就将我放了出来,把自己锁在寝殿那。”
风亭拉着姜礼,着急地追问道:
“姬月在哪?他是不是知道什么?”
姜礼感慨了一声果然如此,同风亭说了姬月的猜测,又简单地解释了一下关于百蛊欢的事:
“百蛊欢会加强蛊虫的生命力,体内的蛊虫越多,越难压制,心智稍有不坚,便会失了理智,被蛊虫影响心性,最后爆体而亡。”
风亭听明白了,也就是说,蛊虫会根据强弱,前后侵蚀宿主的大脑,穆禾野的身上藏着太多蛊虫,方才不知是被那一只蛊虫占据了上风,居然有了杀人的冲动。
照这样一只一只地侵蚀下去,就算不死,离疯魔也不远了,那人居然还想靠自己压下去,真是不拿身体当回事!
“陛下这半年一直在用安神香,对心神难免有损害,单靠自己怕是压不下去,不过还好,姬月找到了解药。”
姜礼拉着人,着急忙慌地往姬月的宫殿走:
“百蛊欢需以人身为引,需要你帮忙,我现在带你去找他。”
风亭还是第一次听说药引子是人的解药,心想莫不是要从自己身上割块肉?
若是割肉也未尝不可,只是决计不能叫穆禾野知道,要是知道了,那人说什么也不会吃下解药。
但是很快,他发现是自己想的太天真了。
月华殿内,姬月拿着刚抓来的解药,递到风亭手上,竟是要他将其吃下。
风亭捏起手中缩成一个小点的虫子,确认道:
“这个真的是解药吗?”
姬月点点头,解释道:
“这是蛊簿虫,整个圣域就这一只,自身无毒,却以蛊虫为食,不过聪明得很,不会主动钻进藏有蛊虫的躯壳,故而需要以无蛊之人的身体为引。”
风亭想不明白,这怎么引?
似乎是察觉到了青年的疑惑,姬月凑近了些,附耳低语:
“同人欢好之时,蛊虫最为躁动,它会趁机潜入另一方体内,趁着那些蛊虫不备,暗暗吞食。”
点到为止,姬月没再多说:
“公子若是不愿,寻其它符合条件的人也是一样,只要能做成,便能叫蛊簿虫放松警惕。”
风亭看着手中的小虫子,脑海里想着的,却是离开前,少年乖乖巧巧的一声:
“我等你来救我。”
他将蛊簿虫送进了嘴里,虫子似有所感,没有感知到其它蛊虫的气息后,便自觉地爬了进去。
风亭抬起头,向姬月道了一声谢,转身离去。
第61章百蛊欢(下)
才刚到寝殿门口,便听一阵惊叫声自里面传出,隐隐听到有人在喊:
“陛下饶命!"
应是路过的士兵,听见寝殿内的异响便推门而入,不料碰上穆禾野发狂。
风亭急匆匆地赶到时,寝殿的地上被拖出一道道血迹,小卒浑身是伤,好不容易爬到门口,却被穆禾野拽了回去。
少年握着剑,抬手就要刺下。
“小野!住手!”
穆禾野停下了手上的动作,眼皮微掀,露出的瞳仁墨色翻涌,裹挟着浓郁的狂躁。
遭了,又认不出他了。
风亭跑了进来,想要夺过穆禾野手中的剑,然后才刚伸出手,长剑架在了脖颈处,换来小卒的一声惊呼:
“陛下!这是皇后!您连皇后也认不出了吗?”
风亭愣了好一会,才反应过来,这一声皇后指的是自己。
姜礼曾讲过,自己死后第二天,穆禾野便离经叛道地同尸体大婚,他心里是知道这个事的,但是一直没有实感。
直到小卒的称呼,才让他意识到自己的另一重身份——圣上的妻子。
这似乎也唤回了穆禾野的一丝理智,他看着眼前的青年,哑着嗓子喊了一声:
“……皇后?”
小卒瞅准时机,趁着对方发愣的间隙,踉踉跄跄地站起身,抬手打落长剑,将其踢出了寝殿外。
“皇后娘娘,快出去,陛下不知为何,突然发了狂症,您留在这很危险。”
年轻的士兵拖着一身伤躯,推着风亭就要往外走。
然而他的手才刚碰上对方的肩背,就听屋内响起一阵哐啷声,与之而来的,是君王不成字句的低吼:
“滚!不许碰!”
若非脚上锁链的桎梏,小卒毫不怀疑,自己会被当场撕咬至死,他连忙松了手,反而被那位清瘦的皇后推出了门外:
“我的身上有解药,必须留下,倒是你,快些出去治伤吧。”
风亭说着,就要将门关上,却听门外的士兵急急地追问了一句:
“皇后娘娘,陛下到底怎么了?”
“他没什么事,明早便会吩咐正常。”
风亭的语气微顿,面色凝重地提醒道:
“记住,今夜你什么也没看见。”
圣殿只是圣域的政治中心而已,虽然易主,但周围还有不少城池,正虎视眈眈地盯着圣殿这边的动态。
在这种关键时刻,夏帝发疯的事情,若是传了出去,圣域的那些遗民,难免会起闹事的念头,届时又是一场混战。
小卒立马听懂了其中的关键,不敢再问,恭敬地应下,不过还是有些不放心:
“您确定,一个人可以应付吗?可要属下喊些人在外候着,若是服用解药时陛下不配合,我等也能帮上忙。”
风亭:“不必!千万别来!”
想了想,他又补充道:
“你出去通知一声,今夜谁也不能靠近陛下的寝殿,无论听到什么声响,都不要进来。”
寝殿大门被关上,顺带落上了内锁。
身后一直在哐里啷当地响个不停,风亭好奇地回头望去,穆禾野竟然扯着脚链,试图徒手扯断,不知道用了多大力,自掌心渗出鲜血,正一滴一滴地往下落。
“你扯它做什么?快松手!”
话音刚落,忽听一声清脆的响声,锁链断了。
风亭愣住了:
铁锁链也能被扯断的吗?
正震惊着,便见穆禾野拖着断掉的半截脚链,一步一步地向自己走来,风亭尚来不待闪躲,就被一股大力扑倒在地。
燥热的鼻息扑洒在脖颈,利齿旋即抵上肌肤,他下意识地缩了缩。
穆禾野的动作微微一滞,他看到了青年脖子上的勒痕。
失了理智的少年不认人,但是看着那一圈勒痕,却直觉不想伤害,于是将撕咬变成了舔舐,犬齿时不时地碾过,似乎在犹豫,要不要下嘴。
有那么一瞬间,风亭怀疑身上压着的是只大型犬,不过这犬要比寻常犬类聪明些,竟然还知道犹豫。
然而再如何犹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