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海坊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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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海当然也认真想过，他这个冠军系统，到底要怎么变现。

但思来想去，他发现以现在这处处受限的临时移民签证，几乎没有什么其他选择。

何况他开了这么个系统，那还能有什么其他的选择。

开机甲喽。

好在虽然现在线上机甲游戏在玩家中是不流行了，但不代表线下啊。

男人么，就喜欢开着钢铁机器人打打闹闹的。

虽然上个世纪拢照世界的铁幕，已经随着冷聚变技术突破，全球经济进入高速恢复期，逐渐缓和下来。大国之间不会再进行直接的军备竞赛和核威胁。

但鉴于上世纪的海底战争殷鉴不远，各国依然会定期举办机甲竞赛，展示各自最新技术和武力。同样开发CMC这样专门的机师训练游戏，藏兵于民，以备不时之需。

因此那种正规的国际锦标赛，各种机甲题材的商业化大奖赛层出不穷。只不过那种地方是展现各国技术实力的舞台，只有政府背景，或者大公司赞助的专业俱乐部才能参加。

林海说的MUGENMECHAFIGHT，无限制机甲格斗，是非官方的活动。

在帝弓区隔壁，自由交互商业区的瑞穂商业街，由瑞穂黑帮举办的民间比赛。

就是开着机甲打黑拳。

就像那些瑞穂黑道常常说的。

生下来就抓一把烂牌，想翻身只能坑蒙拐骗。

机甲黑拳，真剑厮杀，拳拳到肉，刀刀见血！

真刀真枪无限制！MUGENMECHAFIGHT！无限制机斗大会！！

这是黑帮赌场最受欢迎的保留节目，通过云端网络直播，为黑帮赚取高额赌金和直播打赏流水，确实可以赚到快钱。

卖命的钱。

不开玩笑，真的无限制，死伤无论，没有保险，无人留手，不仅驾驶员有生命危险，残肢断臂更是家常便饭。

甚至机师的最后处决和残忍死状，就是MMF的演出卖点了。

所以不怕大家笑话，看过那些机师惨绝人寰的死状，真要有的选，林海也狠不下心去来拼命。

不过，现在既然有了冠军系统的支持，更何况看来冠军点也要通过战斗获得，那又另当别论了。

或许可以试试，或许能赢，或许，这MMF，反倒成了林海从此开挂，走上人生巅峰的跳板也不一定。

那么唯一剩下的问题就是参赛机甲了。

毕竟正经机甲也得上百万了，还要改装到性能能拉出去打黑拳，各种装备装甲硬件软件都是付费的，怕不也得上千万。不比做个手术便宜多少。

当然也可以直接向黑帮借高利贷，租用他们提供的机甲上场，但那就真的变成给黑帮打工了。搞不好拼死拼活拼到最后，打完一算，不止一分钱赚不到，还倒欠他们好几千万的……

不过严格来说这倒也不算不能解决的问题。因为林海有一台自己的机甲。

“嘶……林海，你真要用这台上啊……”

开车回到森林公司的仓库，掀开帆布，暴露在仓库聚光灯下的，是一台仿佛巨大人类骸骨的金属机甲骨骼。宛如刚才坟里挖出来，已经腐烂多年的骸骨一样，各种各样的设备管道，七零八落的装甲护板散落一地。

它叫海东青，一种早已灭绝的隼的名字，现在特指东海共和制作的轻型机甲，是一个世纪前，共和为了和帝国争夺东海的霸权研发的，津波零式的竞争品。同样牺牲装甲和深潜能力，换取机动性的轻装机甲。

不过和零式那种跳板格斗护航的战斗截击用途不一样，‘海东青’最常见的战术是集中使用，携带机载轻型战术核弹头，像游隼一样发动迅猛的集群突击，海陆空全方位扑杀敌方的航母群投弹。

这台‘海东青’是森林号以前打捞到的残骸，大概是太平洋战争时期的产物，原机上的第一代放射性同位素热电机，军用装备和核弹头已经被联邦海关回收，剩下的框架还算完好，林海就留了下来，用打捞的垃圾和二手民用品，一点点拼装替换。

林海维修，小文调机，贝塔也会云端远程链过来，帮忙刷系统做适配，这些年三人一直在一点点修复机甲，开是已经可以开动了，不过想要下潜，就需要找专门机甲配件厂家，定制高强度的深潜外壳，并做密封性测试，附加氧气循环系统，这个价钱太高了，林海还支付不起。

“我打算用鲸式的第一代放射性同位素热电机供能，把那台海盗地效飞行器也拆了，用来做机甲外壳，有什么装备用什么，反正只要能走到擂台上我就能赢。”

深潜型鲸式虽然皮糙肉厚，马力充足，但这玩意吨位太重，目标太大，装的都是潜水涡轮，在陆地上机动性巨差，根本不适合擂台狗斗，更何况这可是吃饭的家伙，搞坏了搞不好要被EEC炒鱿鱼。不过同位素热电机引擎毕竟是上个世纪常见的军用核能电机，而且正好和海东青的架构适配，林海平常在EEC干的就是拆卸反应堆的活，自然不难。

而那地效飞行器的装甲虽然只能说聊胜于无，但总归也比垃圾堆的白铁皮强吧。更何况那飞行器上还有好多军用设备和零式组件，都可以拿来用的。

林海把构思大致说了一下，小文傻眼。

“你别开玩笑了林海，这不是闹着玩的，机甲可不是拼起来就好用的，试机调机电路布置，咱们哪儿有那些专业设备啊！

何况我们根本没有配套的操控OS和动态雷达，你就是顶着个铁皮骨架走上去罢了！难道要用眼睛观察吗？

而且万一哪里损坏过载，上了拳台又宕机了，那真成砧板上的鱼肉了！你会没命的！”

“没事。”

可老子有‘设备鉴定’‘弱点识破’啊……

林海拍拍小文，笑了笑，

“相信我，没事，来帮我。”

被林海就这么咧着嘴傻笑看着，小文一点也说不出拒绝的话来，只好咬着嘴唇，点了点头。

既然挚友下定了决心，那就支持他走到最后吧。

于是两人合计合计便开工了。

小文从鱼枪戳破的洞口，钻入那台地效飞行器，撩开粘在驾驶座上的肠子，接入主机查看海盗飞行器的装备。

“ECM广域电子对抗系统，舰载级的，能耗太大，民用CCFE锁有上限，启动不了，得链到鲸式的同位素热电机上才能用。

EMI定向电磁脉冲干扰器，似乎是专门为机甲装备做了轻量化设计，零式改接口就可以装，只是能耗还是太大，恐怕要占八成的电容。

奇怪，这些海盗到底从哪里搞来这么多军品级别的玩意的，难道是大学实验室里偷出来的？”

林海操着工程手臂，把飞行器的装甲一块块拆开。

“管他呢，反正只是拿去打拳，就用这些铁板焊个防护壳好了，把鲸式的同位素热电机装上来，ECM和EMI应该都能用。

还有这地效飞行器的四台大功率发动机！也一起插进来！玛德三百五十节！完美！”

小文听着林海的构思，头脑中设想了一下，也是汗了一个，

“地效飞行器的发动机装在机甲上，这什么怪物啊……一开就会散架的吧……”

当然林海也不是真的莽，于是等他们装完。

“鉴定，识破，恩……会散，重来，拆三台下来。”

小文无语，

“我不是早说了……”

于是又是一阵忙活。用了4个冠军点，反复确认破绽，两人终于完成改造，把机甲装上拖车，开往已经烂尾的博览中心。

这博览中心，是瑞穂黑帮控制的‘商业街’，瑞穂人的地盘，隶属交互商业区，和帝弓移民区隔着一条水道泄洪渠。

在联邦居住的瑞穂人不算正经的人道主义移民，大都是从瑞穂帝国偷渡来打工的，好多人临时签证都没有。

毕竟瑞穂帝国本来就是个狭长的海岛，海平面上涨后原来的大都会都被淹没，只有少数人躲到高山上幸存，能承载的人口非常有限，因此许多居民都不得不出国谋生。

而现在各大国中，只有北大西洋联邦完全掌握着第二代的冷聚变反应，经济科技实力雄居世界第一，自然吸引了世界各地的移民，合法的非法，大量迁移过来，寻找工作机会。

而有人的地方就会有组织，联邦的精英既然不屑于离开方舟，到乡下贫民窟小渔村来管事儿，自然会有其他势力来填补他们不在的空缺。

如今管理这片商业街的，就是瑞穂黑道花斗会。花斗会明面上是瑞穂移民自发组织的社团工会，但实际上是替瑞穂帝国军部打工出货的白手套，最初说是有十二个代表，按照瑞穂花牌十二个月，在花斗会下分了十二个组，各管一片，老大们一起喝血酒结拜把兄弟，发誓一起制霸这片商业区。

不过黑道毕竟是黑道么，大家出来刀头舔血都是为了钱，哪儿有什么仁义的，于是花斗会就各种斗，斗到现在基本也就只剩三四家了。

“哎哟，这不是文森特吗，你小子怎么来老子的地盘了。是不是想通了，打算来我们牛郎店里打工诶嘿嘿！”

四个在停车场门口抽烟喝酒的混混，看到从货车副驾驶下来，去停车场无人机做登记的金发少年，借着酒意围上去。

这些混混大都是生在联邦二三代的瑞穂移民了，一个个暴走足打扮，穿着机车背心牛仔裤和钉靴，把头发染着紫绿蓝红，肩膀，胸口，背部纹着大团的牡丹和蝴蝶。表明他们都是瑞穂黑道组织，‘水无月组’的下级成员。

小文看看这群上来找茬的门番，也是叹了口气，因为这显眼的混血长相，他可是从小吃了不少苦头，尽挨这群不良毒打。有好几次要不是林海拉他一把，真的死几次了。

于是这次也是，林海从卡车头绕过来，混混们立刻酒醒，一个立定转身，扭头就往回走。

“喂山田！跑什么！给我滚过来！”

被叫住的紫发混混只得叹了口气，又堆起一张笑脸转过身，点头哈腰地凑过来。

“哎，哎哟！这不是林桑么，您今儿怎么有空来逛街，可有什么吩咐？”

“丧你个头丧！会不会说话见面就问丧！又要帮你收收骨头是吧！”

林海一把捏住混混的肩膀，手掌一用力，只听得骨头咔吧咔吧响，山田“嗷嗷嗷”惨叫着跪在地上。

其余三个站在一旁，大气不敢出。

当然，他们都是混街头的，身上都带着匕首砍刀呢，要拼命一搏的话也可以试试，说不定能伤到林海也不一定。但此刻却乖乖地站着，竟然一动都不敢动，引得路人都纷纷侧目。

“林哥，林哥我错了我错了。我这就滚这就滚。”

山田赶紧求饶。

林海瞪着他，

“滚什么滚，我们是来参加MMF的，开门，带路。”

“MMF……你要参加无限制格斗？”

山田一愣，扭头看看那辆大卡车，

“你不是拿那台鲸式来拆我们台吧？我们这儿可以没有重量级的比赛。”

林海翻了个白眼，把山田“嗷嗷嗷”地提起来，一脚踹着屁股把他踢飞出去。

“老子知道，还用你说！轻量级的海东青！快去安排！”

混混们赶紧扶起山田逃走。

一个新来小弟好奇，拿出蝴蝶刀来舔了一口，

“山田大哥，咱干嘛不攮他？”

“攮你个头攮！”

山田扇了他一巴掌出气，

“找死吗你！那家伙就是海坊主！”

“海，海坊主！！”

这下小弟惊了。

虽然商业街里五花八门的黑帮组织这些新人不一定认得清，但海坊主的传说他是听过的。

在瑞穂商业街混黑道的小弟，平常不仅仅要在街上打群架，在店里干活，还得时不时下海干苦力，开着渔船快艇去远海，躲避海岸巡逻队，接应那些从瑞穂发货过来的走私潜艇，把走私货物搬到小渔船冲锋舟上偷运回来。

海岸巡逻队倒也没啥可怕的，被抓到了大不了缴罚款么，反正帮派会花钱保你出来，继续干苦力活的。

但在黑道小弟之中，却流传着一个传说，说这圣地亚哥海域，有一只头上无毛，身躯庞大，黑乎乎的光头海怪！凶恶至极！一旦得罪了他！便会掀翻渔船！淹死水手！夺走货物！犹如大海一般凶暴恐怖！这就是所谓的海坊主了！

“那家伙是干打捞的，以前文月组的傻子想用他家的打捞船做走私，把他叔叔绑了砍手砍脚，结果那家伙就开着深潜机甲，跑出海藏了整整三个月，专盯着文月组的货搞，把走私船全沉了掀海里，前后淹死了三四百多人！文月组的舍弟头都被他串在鱼枪上活活插死了！

玛德当时这家伙简直疯了一样！闹得那么大，死人铺了一海滩！整得联邦新闻天天报！巡逻队三天两头来扫荡！人家光脚的不怕穿鞋的，我们特么还得做生意养家糊口呢！谁经得起和他这么耗下去！

最后文月组被他一人打散！组头被逼切腹自尽！睦月组的门松老大亲自把他叔叔送过去，和海坊主和解，这事才解决的！”

小弟也是听得咋舌，一个人，一台机甲，灭掉一个组？逼得整个黑道妥协？这特么什么传奇神话故事啊？？

“可海坊主怎么突然来打无限格斗？不会是闲得没事干又想杀人吧！”

“谁知道！总归不得了！得赶紧去报告老大！你们盯着他点，有什么情况随时给我打电话！”

混混们噤若寒蝉地散开，听他们吵吵嚷嚷的，小文也是好奇，

“林海，你原来这么厉害啊！怎么从没听你说起过？”

林海也是无语，

“说什么呀说，这不明摆着他在胡吹瞎扯找场子啊。我又不是超人，要是能单杀几百个黑道，还在这捞龙虾？还能大摇大摆走到他们地盘里？不怕被人打冷枪啊？”

小文更加好奇了，

“那是……哦，前年我妈住院时候的事？我还以贵叔只是单纯车祸，居然这么严重？”

林海叹了口气，当时小文也有一堆事操心，他就一直没提过，既然现在对方主动问起来，也随口道，

“恩，差不多吧，他们逼着贵叔参与走私，贵叔不肯被他们抓了，我起初也只是想抓个黑帮的干部换人。结果有一次跟踪他们的走私船，却碰到他们黑帮内斗黑吃黑，睦月组的人在海上打伏击，把文月组的人都杀光了，回来似乎还嫁祸到我头上了。

哼，我哪儿谁知道他们黑道的走私情报，根本是他们自相残杀，争权夺利，还拿我背黑锅，搞不好还要弄死我灭口呢。

所以我就将计就计，把他们沉海的尸体又捞上来，扔海滩上把事情搞大。把他们内斗偷拍的录像带，留了备份在贝塔手里，万一我死了，就叫她直接发到瑞穂海军总部去。

最后去和睦月组的老大门松摊牌，这才把叔叔换回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