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孤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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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这年头被刀捅两下，或者被踹断腿也不是什么不治之症，用医用胶水钉骨针之类的缝起来就是了，但挨了两下重创，损伤了好多肌肉，林海也一时丧失战斗力，甚至都没精力折腾回秘密基地，紧急包扎治疗，就在地道里找了个坑，瘫在地上三天都爬不起来。

其实林海的身体素质在常人中已经是出类拔萃的存在，心肺功能和身体素质都是运动员级别的，但奈何血肉终归敌不过钢铁，同外金属骨骼一比，人体实在是太过脆弱，碰一下就伤筋动骨，动弹不得。

“运气还不错。三天没有佣兵追来，看来格雷罗家焦头烂额，暂时没工夫调查我们了。”

老柴一瘸一拐从矿道中走来，把补给包扔到林海脚边。

“石林山康复医疗中心发生瓦斯爆炸，格雷罗议员因税务问题受到审查……”

林海吃着老柴带回来的罐头，翻看电子杂志里下载的最新新闻，在全息投影上看到医疗中心已经被警方封锁了，格雷罗家显然也惹上麻烦，遭到了政敌的攻击，被群起攻之查税查账。

“不是还死了个大人物么？怎么新闻里没说啊？”

老柴也不以为意，靠着墙坐下，喝着咖啡吃着饼干。

“狗屁的大人物，在石林镇这破地方换肺，顶多是个中层干部罢了。”

林海有点不信，

“中层干部？区区一个中层干部，会招惹全身外骨骼的公司杀手？还有公司保安部队开着浮空车，扛着等离子炮来营救？”

“一个人该死还是该活，有没有营救的必要，又值得花多少成本去救，取决于他的价值，而他有多大价值，又取决于上头的评估和判断。”

老柴用食指敲敲太阳穴，

“我担心的，就是这群混公司的，会高估你的价值，投入太多的成本来对付你，我们连挣扎的余地都没有。不过好在最坏的情况没有发生，至少遇刺方的安保人员没追上来，可以缓一口气了。”

“高估我？”

老柴指指林海肩上的刀伤，

“你流了那么多血，又被刺客看到正脸，基因信息大概已经被对方掌握了。没有任何像样的装备，但赤手空拳的，竟然能杀一个公司的精英，这战绩已经足够引人瞩目了。

只要你公开露面，走到天空下被卫星看见，他们立刻就能找到你。到时候至少也会派出等同，乃至超出之前杀手的战力，来处理你这个问题吧。

恭喜你，黑帮的麻烦还没解决，又得罪了一家公司。”

林海叹了口气，简直麻木了。

真是绝了，你说他要真的靠拼命赚到一笔可以养老也就罢了，明明一毛钱都没赚到，居然就莫名其妙得罪那么多势力，随时可能被光学隐形的公司杀身一刀劈了。真是够无语的……

老柴喝光咖啡，从衣兜里掏出一枚芯片甩过来，

“你的报酬。”

林海大为吃惊，

“我的报酬？闹成这样还有报酬？”

“我不是早说了么，出来混现场，真刀真枪卖命的，无论胜败都得分到现钱，否则一次不结清，就没人肯在你手下干了。”

老柴把一段全息视频投影在杂志上。

只见那公司的骑士杀手，提着那中层干部脑袋，钻水管逃出医疗中心，然后劈头寻找CS盘，但下一秒骑士又猛然抬头，望向镜头，显然发现了监控，立刻飞身冲来，一刀劈碎摄像头。

“这是预先安置在污水管道口的监控录像，那杀手能反侦测到摄像头信号，确实厉害，但他为了回头追杀你，赶来赶去的，没有处理掉存储卡，倒是帮了大忙。

这段资料我剪辑后卖给第三方的媒体了，你的分成是三万。等等吧，过两天这大新闻爆出来，战士和刺客的后台，怕是也按不住消息，得斗个头破血流，分个输赢了。”

林海怒气冲冲吃着罐头，

“不管谁输谁赢，到头来还不是要搞老子……”

老柴白了他一眼，

“你也可以找后台么。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现在正是趁着格雷罗家焦头烂额，打击战士帮的机会。不是你想要打回去的么。”

林海耸耸肩，

“你说吧，反正我也不急着去哪儿。”

于是老柴画面一切，投影出一份刑事案件卷宗，

“这是我找战友要到的，石林镇非法组织调查。现在本地能和战士帮竞争的势力有两个，一个是瑞穂帝国移民组成的犯罪组织，花斗会。

这是圣地亚哥本地最大的犯罪组织，背后有帝国军方支持，主要控制各处港区，在走私生意上，是格雷罗家的直接竞争对手。

或者再说明白些，格雷罗家能洗白，就是因为战士帮的存在，可以替联邦干黑活，当打手，制衡花斗会。

石林镇是花斗会下级组织，霜月组的地盘，组头柳间道风，贪得无厌的人渣，他倒是想把这块地啃下来，但没有格雷罗家的政治人脉，帝国也不打算支持他搞事，惹怒了联邦，只能暂时隐忍罢了，不过一旦看到机会，他绝不放弃夺取战士帮的市场。”

林海皱眉，

“花斗会……你不是觉得我能和这群家伙聊到一起去吧？那群瑞穂人又抱团又排外，根本不接纳外人。而且动不动剖腹砍手指，简直一群神经病。换一个换一个。”

老柴也无所谓，换了一份档案，上来就跳出个徽章。

正中间是个装了七只猩红义眼的金属骷髅，底下交叉两把卡宾枪，骷髅头上还有网线组成的十三对翅膀，周围还写了一圈字，‘管好你他妈自己的事’，元素过多……

“合金堕天使，北联人的帮会，最初的核心是本地摩托帮，后来能源危机，私人买不到汽油了，就用矿业公司牌照搞油，被并购后逐渐演变成领导本地矿工的工友会，再后来矿场也关停了，于是慢慢演变成宅男社团，只在网上骑摩托了。”

看着档案里一堆皮衣肥宅骑在摩托上摆拍的照片，林海瀑布汗，

“宅男摩托帮……不是，他们能有什么战斗力啊？”

于是老柴把对方的基地投影出来，只见密密麻麻的机械，军火，弹药，一看风格就粗狂狂野，扑面而来的军火商风格。

“哦，是技术宅？”

“本地的矿工都接受过公司的培训，个个有机械师执照，是工程兵的上好兵源，入伍就能用。现在矿区关停了，基本也只有当兵一条出路，退役后也是继续抱团，在山里开兵工厂。

堕天使和战士帮是商业伙伴，替战士帮代工，生产武器军火出口，同时也从战士帮购买大量药物，毕竟退伍兵都有严重的药物成瘾问题么。

不过虽然是生意伙伴，也总有利益分配产生摩擦的时候，而且说到底是两个帮会，底下更有不同的小集团，矛盾也不小。

堕天使或许并没有和战士帮全面开战的计划，但如果能赶走格雷罗家这样的中间商，自己垄断军火市场，或者重新分配军火利益，对他们来说也不是什么坏事。”

“退伍兵？军方背景？”

林海问道，

“你不也是当兵的，能和他们攀攀交情么？”

老柴一脸嫌弃，

“我和那些工兵能有什么交情。联邦直到十年前都在准备核战，当过兵的人多了，何况联邦军队里，各种部队体系派别团体帮会不要太多。搞不好还有矛盾呢。”

林海好奇，“那你是什么兵？”

老柴，“独狼。”

“独狼是个什么兵……”

“侦察兵，陆战队，空降兵，凡是开着机甲，亲身上火线的，都可以称为狼，成群结队的时候叫狼群，退役了就是离群的孤狼了。

当然说是狼群，其实一个人坐在驾驶舱里，孤独得冲向战火，孤零零的在铁棺材里等死的时候，你就知道自己始终只是匹独狼罢了。

我还没写完，你拿去看吧。”

老柴从大衣里找了找，拿出个老式的智能机，解锁了扔给林海，那上头是一份军队的训练教程。里头有五个模块。

林海倒也跟着小文学过一些军事常识，知道这个时代，由于士兵的专业技能和植入体功能差异极大，军队为了物尽其用，会根据不同职能专业，划分了不同的任务模块。

“独狼，游隼，工蜂，兀鹫，章鱼？”

“联邦军的传统了，用动物代指军事单位。独狼刚才我也说了，战斗植入体，战斗辅助植入体的一线士兵都可以划分在独狼。火线侦察，突击渗透，填线炮灰，哪里有战斗往哪里冲，总之都是真刀真枪，要见血的。”

不用多说，老柴就是标准的独狼，他的军方关系也大多是狼群里的，虽然年青时候大杀四方风光无比，但当狼老了惨了不中用了，也就被狼群抛弃，孤独等死了。

而林海，就是这老狼找来给自己养老的幼崽了。

“工兵就是工蜂？”

老柴点点头，

“工兵，机械师，驾驶员，二线的后勤人员，他们的任务就是保证军需资源，后勤补给的畅通，把战争兵器维护到最佳状态。对专业技能的要求很高，平常也在后方军工厂和基地里，是个相对封闭的小圈子，是供应链上的关键环境，因此很少会拆分重组，成群结队的和蜂群一样。”

林海好奇得翻了翻，发现这训练手册主要介绍独狼相关的军事知识，游隼和工蜂略微提到一些，兀鹫，章鱼根本没有。

“其他呢？游隼是指挥官？”

既然都聊到这里了，老柴也简要说明了一下，

“兀鹫，章鱼是有特种植入体的兵种，兀鹫是飞的最高的鸟类，代指那些云端天行者，网络骇客，为军队提供电子战网络战支持的。

章鱼能拟态，能变型，能捕食猎杀，也能解决问题，一般负责特种任务，潜入敌营，从内部进行破坏，而且很恶心，特指那些军情局的特工。

这两个单位都是特殊系统的，偶尔会一起合作，但不是正经军人，我也不熟。

至于游隼，哼哼，俯瞰全局，负责协调各单位各模块，通过战术指挥，实现战略目标。基本都是军官学院的毕业生，纯正的北联人担任。

当然，实际上的战场指挥官都是狼群里经验最老道的头狼，虽然有一些独狼可以因功获得提拔。不过联邦军存在隐形的职场天花板，比起资历能力，更看重学历人脉，独狼无论再出色，基本被卡在校尉衔上退役，大部分甚至到死都是士官长。

而游隼们么，则飞得离战场远远的，居高临下，颐指气使的，所以与其说是指挥官，你不如理解为督战队，走个过场混资历的。”

这家伙，对‘游隼’的怨念，都溢出屏幕了啊……

老柴拍拍屁股站起来，

“行吧，既然你决定找他们合作，就把堕天使的资料背熟，我去找找有没有人脉。另外你在这待太久了，换个地方，埋个雷。至少再等三天，确认没有尾巴找你，再来老地方找我。”

林海汗一个，你这老头也太小心点了吧……

不过有了老柴带来的物资，身体也在可以动了，再躲三天也没啥问题，于是林海一个人在地道矿洞里晃悠。

在地底下待久了，林海也看出来了，石林镇地下矿洞极为广大，几乎可以联通到山体各处，存在大量不知道通向何方的废弃地铁线，原本的规划显然不止是矿区，恐怕原本是打算在山体内建造核战庇护所，做好了大洪水之后，再过一场核冬天的最坏打算了。

但人类到底还是在自我毁灭的最后关头选择了停战合作，于是这些没什么经济效益的地下核防设施全部叫停，扔在这吃灰。

沿着地铁线，林海找到一处废弃的地铁站，找到附近的避难所，发现依然还通着电，还有自来水管，知道附近山体里大概还有在工作的反应堆，便按照老柴的吩咐，又在这住了三天，吃着压缩饼干看看训练教程，算算日子差不多了，补给也耗尽了才动身往山上爬。

结果就在林海打着手电，在隧道里走的时候，冷不丁“叮咚”的提示音响起，完成电子杂志更新的提示音……

“又是那家伙，每次都和鬼来电一样……”

望望周围黑洞洞的隧道，林海也是叹了口气，擦着冷汗，取出电子杂志，果然是更新了一篇无标题的‘新闻’，作者是‘拟阵’。

这电子杂志说白了就是个可折叠的平板电脑，本身有全息影片播放功能，又能实时联网，虽然理论上隧道里没信号，但大概地底下还有激活的军用接入口，不知道在哪里又被那个叫拟阵的骇客黑进来了，传了什么资料过来。

这家伙是不是吃饱了撑的，干嘛一直盯着他啊……

林海随手点击播放，电子杂志开始全息投影，三维成像，构造出一副地图。

哦，是地下矿道？

那地图中标记了林海所处的坐标，而且还给他画了条线，指向一处地下仓库。

“搞什么？寻宝？”

林海犹豫片刻，但还是决定按照‘拟阵’提供的路线走。

毕竟老柴归根结底希望他帮忙养老，但‘拟阵’似乎是无条件帮他活下来的。

于是林海沿着‘拟阵’给的秘密路线，一路穿过各种密道和暗门，估计在地底下钻了好几个小时，累得前胸贴后背的，终于抵达了一道眼熟的合金大门前，看起来就是个浑然一体的黑色立方体……

“怎么又是联邦武库啊……”

一想到门对面可能有伽马炮，林海简直浑身无力。

然后地图上更新了一行字。

‘访问权已写入。’

哦？这么厉害？

犹豫了片刻，林海决定信任这个神龙见首不见尾的牛逼骇客，于是走向门口，四处打量着哪里有门禁可以刷个手，照个脸可以开门的。

“唰唰唰”

结果那黑色立方体突然如同活体一样移动起来，像积木一般解体，露出一个面板。

林海左看看，右看看，瞧出那似乎是个镶嵌在山体内的服务器，只露出面板和接线口，而且那条线，看起来是可以插入CS外界盘脑插的式样。

“喂，拟阵，你不会是叫我拿这线插头吧？”

‘肯定的，当前CS数据栈框架已破损，须获取底层框架协议源代码，更新试验体权限，才能解锁联邦各军用系统使用权限，对植入体系统进行升级和补完。’

然后电子杂志又更新了一副全息影像，示范自己插自己脑子的手术流程。

林海叹了口气，

“试验体……好吧，我就知道，‘无条件的’才是最昂贵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