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民,绝不可能给出如此富含能量的戒指。
他知道现在不是询问这个的时机,错口问:“您是什么时候与吾主相遇的?”
周也推着轮椅,车辙碾过一块块巨石,思绪变转间,一个试探的计划就已经形成。
周也抬头看他说:“是一次学院任务,如同第一次试炼一般,是在一个洞窟中。”
“哦?”主祭似乎并不意外,只是稍作回应,但周也并不满足,于是继续引导话题的内容。
“可惜这洞窟并没有圣灵,不然我应该会更加幸运吧,不至于在那里伤到腿。”
“您已经很幸运了。”
“为什么这样说?”周也反问。
“至少,”主祭欲言又止“两次没有死在洞窟中,这无疑是一种生的幸运。”
“您说的有道理。”在临近傍晚的晚风中,两人逐渐走向巷子深处,在月光无法照耀到的一秒,周也脸上的笑容消失。
主祭话中信息虽少,周也还是能察觉到在他看来,洞窟似乎是异常危险的地方,第一次试炼的洞窟也就罢,他从没提到自己去的洞窟是何情况,他却下意识的表达出“两次都没有死”的幸运。
联系到他提及在洞窟中遇见司命,他并不惊讶,这邪教的起源与洞窟必定很深,甚至有可能,那圣灵就是“邪神”的皮囊之一,他已经暴露在真正邪神的目光之下。
“只是我总还是会遗憾的,如果有的选,谁会想做一个行动不便,事事需要帮助的人呢。”他合时宜的长叹口气,借此进入纯白空间,发现向日葵依旧不在内。
远在二楼的卜月借着帮忙清理桌面的功夫,将一只能量单薄到不可见的月能蝴蝶附着到停止跳动的罗盘。
就像本应该如此一般,在周也推门而出的时刻,司命通过传送门离开这里,罗盘立刻就停止跳动。
这导致原本这些日子与司命相处日常了些的艾西娜收拾餐具时,不小心将果酱沾到衣袖边。
“我有些跑题,说回洞窟吧,那时我小队中的每个人,都需要高度的集中精神。”
“毕竟被异兽污染,对于没有家庭支撑的孩子来说,是不可逆的,一个人失误都将致命,成果将毁于一旦。”
“成果?”在这段没有灯光的小道上,主祭的脸色也不在如同之前灯光下时,常常掩饰,叫周也观察的清楚。
“是的,那次任务已经取得一定成果,很抱歉我不能告诉你具体内容,”黑发的青年脸上泄出些许苦涩“总之那次任务,我们最终还是被异兽察觉到,某个队员由于长时间的闭气和控制体温,脱离了团队的控制。”
“他的意识彻底陷入昏迷,落入近在咫尺的水潭,使得黑暗无光的洞穴里,所有东西都复苏。”
“黏稠的东西,会飞的东西,发出簌簌响声,以及在感知中明明存在却不存在的东西都朝着我们靠近。”
“小队成员都被惊醒,谁都不知道现在到底是什么情况,只是狂奔。”
“所有人,所有的天赋能力疯狂使用,乃至于误伤其他成员...但是,这不能怪他们对吗?”周也捡起一片枯黄褪色的叶把玩,月高下黑发柔顺的贴靠他的脸,像一条模仿主人性情,乖顺而带着细碎黑鳞片的蛇,很漂亮。
主祭心中生出一个想法,如果不在意其他东西,哪怕是黑发,周也足够成为神明的观赏□□具,即使那双腿无法行动。
不,倒不如说无法行动更加增添赏玩的价值,完整的花瓶作用就是装上些漂亮的花,而破碎的恰到好处的花瓶失去作用性后,就变成了具有艺术眼光的艺术家们眼中的艺术品。
正是因为去掉了庸俗的,每个器具都有的功能,才叫这破碎的艺术品在一众完全一样的器具中脱颖而出。
现在最重要的是,这种破碎是艺术家的无意而为,还是有意为之?
“当然不应该责怪他......们。”主祭看向周也,前所未有的探究爆发,看的眼前黑发的青年疑惑的皱眉。
“有什么问题吗?”
“没有,您继续说吧。”主祭轻咳掩饰自己过度好奇。
两人继续前行,周也意识到刚刚主祭是走神,而不是对话题感兴趣,他大可以直接发问,而不是直接揭过。
这试探看法的好时间,他需要主祭集中于对话才能捕捉到第一反应,于是口风一转,将准备的第二个版本说出。
这是一个含有一些他零碎记忆碎片的些许真实版本。
“他们没能幸免于难。”
第37章神圣审判(3)
“一个都没有?”
“不,他们都活着,我向院长承诺过,会把他们带出来,完完整整的。”周也放低声线“他们只是,变得与之前不同了。”
说完这句话,周也长长的吐出一口气,落后他几步的主祭干枯的身体似乎发出几声异响,他果然捕捉到未尽之言,没有压抑自己的疑惑:“你把污染兽带到防线外?他们...”
“不,”这句语气与周也此前不同的重,甚至带着些情绪化的恼怒“我怎么会带着污染兽进入大家一起维护的防线,如果异化,我会第一个将它们斩杀。”
随后他蓄意的将主祭的视线曲解成轻视,还握在手心的叶片被握紧重重地砸在轮椅边:“你觉得因为这双腿,我做不到?”
他那双藏有许多情感的双眼,即使尽力克制仍极快的湿润。
升腾的血液使得周也连锁骨部分都泛起红,破碎碾成灰的叶片落到那双即使主人愤怒极了都纹丝不动的腿上。
最可笑的是,连裤腿的褶皱都因为他上半身的扯动而变形,其内被包裹的细长双腿却什么都做不到,使得一滴极度隐晦落到上面的泪都像无声的讥讽。
主祭本为周也的误解而皱眉,但最终产生一丝本不该有的怜惜。
周也的呼吸似乎都因此变得极度不稳定,好半天,他才转动戒指,借此平复些许情绪:“就在那时,我第一次遇到司命。”
“然后呢?”主祭不自觉的靠近轮椅,试图将接下来的内容听清,连一枝树叶拂过他的肩都没有察觉。
“我们遍体厘伤的逃出山洞,发现眼前已经不是最初的入口,负责记录地图的佩尔,咳...才到门口就彻底昏厥,我安顿好她和另外几个污染严重的家伙,拿走记录仪去扫描周围环境。”
“走了几步,我突然意识到这里过分安静,没有动物,没有昆虫,甚至没有异兽。”
“咳。”说出一大段话的周也状似感到喉中干涩,从轮椅边的小袋中取出水,缓缓拧开饮用。
主祭心急如焚,只能盯着水杯,用眼神催促。
他刻意动作笨拙的塞回水杯,几次都没有放进带弹簧口的锁紧袋,果然本就近在咫尺的主祭示意自己来帮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