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是还跟着我,在继国缘一死了之后,杀死了所有修习日之呼吸的剑士吗?
现在为什么这样被对方抱在怀里???
“下…来!”
而旁边的正主黑死牟上前一步,脸上表情简直可以用扭曲来形容,难得如此没有风度,粗暴地打断了鬼舞辻无惨的话,抢险一步开口:“被缘…被他抱在怀里…成何体统!”
看着他们这种表情,继国严胜反而笑了,他双手收拢,在黑死牟仿佛看世界末日的表情中,搂紧了缘一的脖颈,“怎么?”
“——你也想抱抱看么?”
黑死牟凝固一瞬。
然后,六只金瞳猛地睁大,他发出了接近于狰狞的喊声,双手高举,竟不顾继国缘一,就要朝继国严胜劈来!
而继国严胜也一把制止住想反手挡回去的继国缘一,冷笑一声,拔出一把一模一样的血肉所铸的刀。
他往后一推缘一,就朝黑死牟迎了上去。
“缘一,”严胜的声音里满是振奋,“你看好鬼舞辻无惨,我稍微玩一玩就过来!”
“兄长……”
看着继国严胜转瞬中消失的背影,以及他对面被生生逼退的黑死牟,继国缘一沉默下来。
他定定站了一会,脸上是被哥哥再一次丢在身后的伤心,如果不是气氛不对,鬼舞辻无惨觉得还蛮像一只流浪狗的。
然后继国缘一朝鬼舞辻无惨看了过来。
“……”
“喂,日之呼吸、继国缘一!喂!”
在继国缘一毫无感情,只有冷酷和淡漠的视线,以及他扬起的日轮刀的倒影之间。
鬼舞辻无惨一边尖叫后退,一边努力复原,却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所有分裂出去的血肉都被日轮刀斩碎,而自己的本体也被死死钉死在地上的瞬间:
继国缘一朝他看了一眼。
“请安静,”神之子看他如看蝼蚁,“我不想说第三遍。”
鬼舞辻无惨:……
鬼舞辻无惨:你不要过来啊!!!
-
另一边,继国严胜将黑死牟逼到了一处空地。
这里被无限城的废墟包围着,与周围微妙地隔开,很适合作为一场私斗的地点。
也不仅仅是私斗,继国严胜微笑地看着面前穿着紫色和服、表情扭曲的鬼。
这个和自己有着一模一样,除年龄外毫无区别的脸,名为黑死牟的恶鬼,或许和自己有着重叠的人生经历,却在此刻走上完全不同道路的鬼。
继国严胜想,他们之间应当也有一些,可以聊聊看的事情。
比如在这个世界,关于变成黑死牟之前的继国严胜,和他那个已经逝去的神之子弟弟的故事。
继国严胜还是有那么几分兴趣的。
为什么会加入鬼杀队,为什么继国家再无血缘流传下来,为什么归顺了无惨?甚至听产物敷所说,是带着战国时代的产物敷主公的头颅叛逃,最后导致此世的缘一被驱逐出鬼杀队,最后在乱世中失去了踪迹。
虽然当时听产物敷耀哉述说的时候,继国严胜无法否认自己感到了几分快意,但选择鬼舞辻无惨那种恶心的东西……
为什么?
这个世界的黑死牟,和自己,到底有什么不同?
继国严胜很好奇。
而正好,对面那个正咬牙切齿,估计是因为他和缘一过于亲密的举动而愤怒的黑死牟,恐怕也有想问他的事。
正比如此时此刻,对方从齿关里露出来的声音:
“……你。”
继国严胜微微抬头,等待对方的质询。而出乎意料,也符合情理的,对方没有问自己到底是怎么回事、从哪里来、为什么缘一作为人类却还活着之类的话。
而只是死死盯着严胜,六只金瞳一起燃烧着怨憎和……
嫉妒的火焰。
“你…为什么…可以…留在神之子……旁边?”
继国严胜怔了怔。
下一秒,他举起头,对着惨白的月轮,他疯狂地、凄厉地、绝望而感到可悲以及讽刺地……
大笑出声。
-
“你被他抛弃了吗?”
在黑死牟因为自己突如其来的笑声而感到不解,甚至有些恼火,却因为不敢轻举妄动而僵持的瞬间,继国严胜慢慢停了下来。
然后看着黑死牟滞住的表情,一字一句,一点点重复道:
“你被你的继国缘一……”他仰视黑死牟,表情和姿态却没有半点尊敬,“抛弃了吗?”
黑死牟定在原地。
那六只金色的瞳孔中,闪烁着光怪陆离复杂难辨的神色,恼怒,羞耻,难以置信,无法理解,各式各样负面的情绪从上弦之一的眼睛里闪过。
然后化为一点灰烬。
出乎继国严胜的意料,黑死牟把他的刀收了回去。
“他早就离开我了。”
黑死牟,或者说,曾经的继国严胜,平静而冷漠地说:
“七岁那年…我就无法再留在他身侧了。”
这是一个短暂的故事。
与继国严胜的那一个相似又不同。
黑死牟大概是知道他们这边胜算全无,毕竟只要是有眼睛的人,看到继国缘一都知道会输,只是逃走、死和死得很惨的区别。
更何况黑死牟曾经就是神之子的兄长,对继国缘一的实力有着最痛彻心扉的领悟。
即使并非他的那一个神之子,也不会对此有什么影响。
反正,每一个世界的继国缘一,都会是不符合常理、世界的错误一般的存在。
因此,黑死牟首先收了手。他将那把虚哭神去收入自己体内,然后仰头,看着无边无际的夜色,以及中间惨白色的月亮。
他看着天空。
一个字,一个字地说:
“七岁那年…缘一告诉我,他要离开家去。”
“从此,他再也没有回来过。”
从出生开始,就因为相似的容貌而被视为不祥征兆的双生子,一个容貌干净,一个生来就具有火焰的斑痕。
无知的人们错把象征着天资的痕迹当作诅咒,错误地估计了双生子的天赋,将弱小的那一个视为嫡子,将强大的那一个当作忌子。
“我住在…宽敞明亮的和室…缘一住在狭窄的三叠室里。曾经我觉得天经地义……弱者应当获得更少的资源,强者则替他们担负责任。我觉得…我会担负照拂缘一的责任。”
黑死牟曾觉得这理所当然。
他是具有天赋的,每一个到家里来教导他的武士,都说他天资聪颖,是他们前所未见的用刀的天才。
“我每日…每日练习,在缘一玩耍时,陪伴母亲时,无所事事只是看着天空发呆时…我都在努力地练习,手心磨出水泡,全身都是淤青……我没有一日…懈怠过…”
继国严胜只安静听着。
“我以为…永远都会这么下去,我是家主,而缘一将去寺院里苦修一生,但这一切…在我们七岁那年,全部改变了。”
“缘一拿起了刀。”
“然后…他就成了继承人。”
在述说这件事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