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的人,带着年轻的容貌。
停留在牢房之前。
“好久不见。”
灯火映亮他英俊的侧脸。
-
数日之前。
自从无限城事件结束,鬼杀队便陷入了忙碌,而作为顶尖战力之一,严胜义不容辞,忙到现在,才有余地喘口气。
一有空闲时间,他就知道了缘一最近总是魂不守舍的事。
并很快察觉到其中的原因:
上弦之一,黑死牟。
这个世界的另一个自己。
这让继国严胜感到不满,并因此反复发动了自己的血鬼术,以备不时之需。
——然后弄出来一个完全意料之外的人。
“……兄长大人?”
在寂静的和室中,继国严胜呆滞地抬起头。
看着面前,深赤色长发卷翘柔软,耳边花札耳饰微垂,一身深红色羽织的男人。
继国严胜第一次对自己的血鬼术产生了如此大的困惑:
……这都是在干什么?
这是谁?另一个缘一?可这个世界的缘一早就死了,那就是和零式一样的存在?不,不可能,零式已经是仿造缘一的集大成品,没有人能够比零式更加像——
那此人是谁?!
打量男人的同时,对方显然也在观察四周。男人的目光落在严胜的身上,冷淡无情的程度,是继国严胜从未在自己的那一个缘一身上感受过的,那目光就仿佛神明俯视地上的蝼蚁,连轻蔑都说不上……
就只是,一视同仁而已。
这让继国严胜的心脏中,瞬间燃烧起极大的不悦。
他实力强大,而自己弟弟又是神之子一般的存在,平日里从不看人脸色,之前无惨挑衅他,都被严胜害成那般惨状,而面前这个貌若缘一的男人,毫无疑问,让继国严胜感到了强烈的戒备。
这绝对不是自己的缘一。
继国严胜可以这样确信。
他的那个缘一,绝对不会这么看他,好像严胜只是一个陌生人一样。而动作也绝不会如此防备,看似轻松,实则左手轻按在日轮刀柄上,肩膀也微微绷起:
这是缘一惯用的备战的姿态。
……就连这个都一模一样。
这让严胜更加感到不满。你算什么?他冰冷地审视着面前的男人,感到火焰在自己心底里燃烧而起:你这种……我的血鬼术弄出来的不明存在,怎么可以和我的缘一有这么多相似之处?
这让继国严胜愤怒。
但他毕竟穿越过多次时空,积攒了相当的经验。
严胜看着面前人,沉吟片刻。半晌,他缓缓开口:“日柱,日之呼吸?”
面前人的眼瞳微微睁大。
他的手仍放在刀柄上,可肩膀却松垮了,眼神也露出一些诧异:
显然,严胜没有马上攻击,反而出声询问这一点,让此人感到了惊讶。
而下一秒,对方点了点头。
“兄长大人,”男人说:“缘一……见到您了。”
果然。
继国严胜心中的猜测被证实:
这是这个世界的缘一。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血鬼术会唤出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对方看上去不过二十出头的模样,但这是这个世界中加入了鬼杀队的缘一,千真万确。
严胜在心中沉思,根据之前询问产物敷的情报,以及和黑死牟交流时得到的信息,迅速判断了眼下的情形。
为了方便,就暂且叫这个缘一为日柱缘一。
见到自己这般鬼的状态,却并不惊讶,第一反应只是沨警戒:说明日柱缘一已经经历了兄长堕落成黑死牟一事。
眼底有薄薄的倦色,通透世界中,能看见肌肉疲惫,并且有些僵硬:能让缘一表现出这种状态的,绝对不是一般的事情。
鬼舞辻无惨都做不到。
那么……
“你来之前,正在鬼杀队中禁闭?”
日柱缘一怔愣一下。
他看起来非常惊讶,显然不知道严胜是如何知道的,但严胜看他这般反应,心中已经确信大半:
这是黑死牟离开鬼杀队后,独自前去杀死鬼舞辻无惨,却在把他砍成一千八百块后不慎让鬼王逃脱,最后自己回到鬼杀队,被周遭鬼杀队员指责的缘一。
在第一次来到这个世界,产物敷耀哉就曾告诉过所有人这段历史。
这让严胜迅速判断出来当下的情形。
虽然不知道血鬼术出了什么问题,但继国严胜还是做出了决断。
他告诉日柱缘一,现在是四百年后,这里是鬼杀队驻地,而对方穿越到了未来,现在鬼舞辻无惨已死,世间即将迎来和平。
“……而你,是因为我的血鬼术才来到这里的。同样,我也是因为血鬼术来到这个世界,我和缘一……我的意思是,我和我的弟弟缘一,一起来到了这里。”
这样让人惊讶的消息出现,换做正常人肯定久久不能接受,但日柱缘一只是怔了片刻,就迅速理解了全部。
然后提出一个意料之外、情理之中的问题:
“我的兄长大人呢?”他语气急促,甚至向前了一步,“不是指您……我的意思是,我的——”
“我知道。”严胜打断他,“你的那个继国严胜,现在叫做黑死牟,四百年前他堕落成鬼,之后就一直跟随着无惨,在不久前的战役中被我们俘虏,现在就关在下方的地牢中。”
日柱缘一再次怔住:
……兄长大人,就在这里?
堕落成鬼的兄长大人?
他重伤无惨不久,回到鬼杀队,被其他柱指责,称他的兄长是“罪大恶极的叛徒”,而自己是“懦弱无能的旁观者”,日柱缘一对自己身上的污名并不在意,但对于兄长的,却感到难以接受。
可是反驳不了。
为什么呢?在被指着谩骂时,日柱缘一并没有怨恨。他只是茫然地看着身前那一块小小的地板:
兄长大人,您为什么要堕落成鬼呢?
您明明是如同月光一样皎洁美丽的人,如此强大,如此温柔,始终引领着我前行的方向……
为什么会被那个鬼舞辻无惨蛊惑,被他带走呢?
日柱缘一无比不解。
并且为之感到痛苦。别人责怪他一分,日柱缘一的痛就多一分,此时此刻,他正是痛上加痛,痛不欲生之时。
对于他的兄长,也是最执拗的时刻。
因此,在看到面前的幼鬼,那张和兄长大人如出一辙、只是年龄有所差距的脸,日柱缘一在认出“这就是化鬼的兄长”后,第一反应,就是抓住他。
钳住手臂,压制膝盖,如果被反抗的话就顶住后背,如果想要逃跑的话就掐住脖子——
总之,不顾一切,也要留下他。
然后看着幼鬼的眼睛,看着那双日柱缘一好像从来都读不懂的双眼。
问他,为什么?
为什么离开鬼杀队,为什么背叛大家,为什么跟随了鬼舞辻无惨,堕落成了丑陋的鬼——
为什么,不要我了?
日柱缘一想要得到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