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杯茶水。
炭治郎问:“时透君是过来……?”
“我来找严胜阁下。之前柱训练时,我承蒙他帮助,学习了小部分的月之呼吸,近日杀鬼时,我体悟到月之呼吸可以和霞之呼吸结合,有了创建新的型的想法,于是想过来请严胜阁下看看……”
“但严胜阁下似乎正在主公大人那里。”炭治郎迟疑,“现在并不在。”
时透无一郎微微睁大眼睛,显然是没有想到这一点,“是吗?……那就没办法了,我明日再过来问一问……”
“月之呼吸的话。”出乎所有人意料,一个没有人觉得会说话的人,主动张了口:“我的兄长,也很擅长这一种呼吸法。”
空气陷入沉默。
炭治郎脑子里一片空白。
他扭转脖子,一顿一顿,感觉都能听到自己脖颈发出的咯吱声:然后望向说话人的方向。
他看见日柱缘一,一脸平静地,说出了相当了不得的话。
“……”炭治郎头皮发麻。他用余光偷偷看了看旁边继国缘一的表情……
完了。灶门炭治郎一看就知道完蛋了。
果不其然,继国缘一的眉心微微皱起。“兄长大人的月之呼吸,虽然和黑死牟阁下相仿,但也有许多无法模仿的特殊之处。”
“严胜阁下的能力,缘一自然不会怀疑,只是我的兄长大人在月之呼吸上钻研了四百余年,也有许多特殊的心得。”日柱缘一说。
“……”继国缘一微微眯起眼睛,炭治郎绝望地看见他坐直了身体,“兄长大人也同样采用特殊的方法改进了月之呼吸,更何况,时透君先前就跟随兄长大人学习,贸然更换并不妥当。”
“并非更换,只是简单地指导。”日柱缘一似乎不甘示弱,“兄长大人也同样有教导别人的经验,身为鬼杀队的月柱,兄长大人一直积极寻找继子,并且做出了很多尝试。”
继国缘一沉默一秒。这倒是戳中了他,毕竟他和继国严胜根本没加入鬼杀队,更别提教导过谁了,但是……
但是在关于兄长的战争中,继国缘一觉得自己死也不会输。
于是他眉目冷肃,坐得更直了,“除去教学经验,兄长大人的剑型非常优美,挥舞的时候,就仿佛夜晚最皎洁的月光,神灵降世般,受到月辉的眷顾。”
日柱缘一不知道什么时候也坐进来了,好死不死还在继国缘一对面,“兄长大人也曾多次在我面前展示月之呼吸,询问我的意见,我也记得有好几个月夜,兄长大人置身其间,让缘一都无暇顾及剑影,只能看见兄长大人独一无二的美丽身姿。”
“不只是身姿,我的兄长大人还有极其端正良好的品性,一直照顾缘一长大,其心灵也是数一数二的美丽。”
“我的兄长大人同样有一颗纯洁高尚的心,即使鬼舞辻无惨如此绞尽脑汁地引诱他堕落,兄长大人也没有失去本心,直到四百年后的现在,也仍然品行高洁,让人瞻仰。”
“我的兄长大人才是!他的容貌也非常美丽——”
“说起容貌,怎么能不提到我的兄长呢?对战时那凛然的表情,美丽的脸庞,让缘一根本无法忘怀——”
“我的兄长大人才是……”
“我的兄长大人更加……”
旁观的灶门炭治郎:“……”
灶门炭治郎:为什么忽然开始攀比严胜大人和黑死牟阁下啊?!
他一脸呆滞,看着两位神之子之间的战争莫名其妙地开始,并且在短短几分钟内热度飙升,言辞犀利到炭治郎都差点认不出来。
——这还是那个平日里一句话都不说的继国缘一吗?!
炭治郎觉得难以接受。
他默然无语,和身边同样呆滞的时透无一郎对视一眼,两人都不知道事情到底是怎么发展到这个地步的。
……为什么啊?
不过是困惑的一两分钟,两个缘一的纷争再次升级,隐隐看去,居然能看见他们脸侧些微的涨红。
……认真的吗?灶门炭治郎沉默地想:杀鬼舞辻无惨的时候都不喘口气,现在为了这,居然能争成这样?
忽然,继国缘一深吸了一口气。
他猛地拉开袖子,从里面,掏出了一个用丝绸小心包裹的袋子!
灶门炭治郎看了一眼。
然后大惊失色。
缘一大人!他在心里尖叫:这个不可以拿出来啊啊啊啊啊啊——
然而为时已晚。
继国缘一已经扯开了带子。
他一脸胜卷在握的表情,仿佛已经奠定了胜局,而胜过日柱缘一比杀死鬼舞辻无惨还重要一样:
继国缘一从里面,小心翼翼地拿出来一节东西:
“这是兄长大人七岁时,特意为缘一雕刻的竹笛,”继国缘一骄傲地说:“兄长大人告诉我,只要我吹响了它,就一定会来到我身边……缘一时时刻刻都有兄长大人陪伴,兄长大人就是如此温柔体贴的人!”
这次真的完了。
灶门炭治郎绝望地看着眼前的一切。
他不由得回忆起上一次,继国缘一拿出来这根竹笛之后,那灾难一样的情形。
当时继国严胜那世界末日般恐怖的表情……
灶门炭治郎真的不想再看到了。
然而,这个世界总是会告诉炭治郎:其实还有更糟糕的事。
他眼睁睁地,看着日柱缘一怔了怔,然后同样从袖中拿出一个丝绸袋子——
打开。
拿出一节旧竹笛。
“我的兄长大人,也曾在七岁时,为我打造了这根竹笛。”日柱缘一捧起那破损的竹笛,“他也曾告诉我,这根竹笛就像是兄长大人的化身一样,只要看着它,就仿佛看见兄长大人。”
日柱缘一手心里的竹笛,和继国缘一手里的,几乎一模一样。
而继国缘一沉默了。
他定定看着日柱缘一的竹笛。
然后看了看自己的。
“……”
看着继国缘一此刻的表情,灶门炭治郎觉得自己可以开始考虑逃跑了。
-
然而事情总是会比人们所想的最糟糕还要糟糕。
即使是和继国兄弟相处许久,知道这两位有多么不好惹,又有多么容易弄出一些让人觉得匪夷所思的麻烦事的灶门炭治郎。
在下一刻,也仍然感到“这个世界要不还是重开算了”的崩溃。
就在两个缘一相对而视,两张一模一样的脸面无表情,彼此都带有十万分的火气,瞪着对方手中的破竹笛,表现出凛然而不可侵犯的气势时。
灶门炭治郎,清清楚楚地闻到了熟悉的气味:清淡的夜雪般的味道,就仿佛被月亮照耀清晰的落雪,带着浅浅的香气,以及一丝诡异的血的甜香……
“缘一,我听说无一郎来找我,他现在在这里吗——”
灶门炭治郎,听见了门开的声音。
以及被卡在喉咙里,只发出一半的声音。
炭治郎感觉自己后背凉飕飕的,他连头都不敢回。
但仅仅是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