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咚咚咚。”带点儿空旷的闷响。
同时,身后也传来“咚咚咚”三声敲门响。门背后的东西好似平静了下来。
姜遗光却在此刻心跳快了一拍,猛地扭头看去。
如果他没有听错的话……
那敲门声是从里面传来的!
背后依旧一片漆黑,两边是堆得满满当当的木箱子,根本无处躲避!
姜遗光不断伸手去敲,他能听出这背后确实有一间密室,可不论怎么摸都没有摸到机关,连门缝也不见摸不着。
这样看来,密室的门很有可能是被箱子遮挡住了。
敲门声还在继续。
如果此刻仓库里能亮一些,姜遗光就能看清楚,从门缝下一点点渗进来的浓黑的血滩开一大片,一些往里面涌,还有些门上贴,发出“咚咚咚”的敲门声。
而两侧高高堆起的箱子顶端,全都都贴着黄底红字的符条。只是因为姜遗光打开的是箱子侧面,才没有发现罢了。
姜遗光揉了把眼睛,心里叹气。
明知后面有密室却打不开,身后又有鬼。
该做什么呢?
用来迷惑他的敲门声还在继续,姜遗光干脆重新把方才割开的其中一个木箱木板移开,用力把稻草挤压出一个空间。而后,他钻了进去,团在一堆稻草中,又伸手把木板合上。
身后的瓷瓶冰凉无比。
赌一赌吧。
姜遗光睁着眼,仔细去听外面的动静。
敲门声还在继续,姜遗光知道,那不过是鬼在迷惑自己罢了。
第38章
被困在箱子里,箱子中还有不知做什么用的瓷瓶,稻草带着毛刺格外扎人。姜遗光反而有闲心去想些别的事。
两艘一样又不一样的船、卫家、船上那群人、箱子里的瓷瓶……
江水里的古怪、看了一眼江水后就死去的余宝儿和顾修远、第三层阁楼守在楼梯口的侍童、拿走方映荷瓷娃娃的女孩……
不知不觉间,敲门声低了下去。
姜遗光听见了吚吚呜呜的声响,隔着箱子和一面墙,小女孩嘻嘻笑,间或尖叫挣扎着,还有瓷器清脆的碎裂声。
他蜷缩在箱子里,好似自己也变成了货物。
鬼进来了。
姜遗光把呼吸声放得更轻,往后靠了靠,背脊贴上了那尊足有半人高的瓷瓶,凉意从背后渗进来。
姜遗光伸手摸了摸瓷瓶,瓷器表面光滑细腻,努力扭过头去看,即便是在这样的黑暗之中,依旧散发出柔和的白光。
莫非是官窑?
他本就缩在箱子边缘贴着墙壁那一面,伸出手去摸瓷瓶的底部。
官窑的瓷器底都有印章,有名的民窑也有。可这瓷瓶的底部却有些异常,格外平滑。
外头声音更响了,嘈杂一片,闭上眼去听,还以为是在热闹的大街上。小孩的声音多了起来,隔着厚帘子,街道上热闹的叫卖传入耳中。
骡车碾过石板路吱呀作响,十来个小孩缩在车里嘻嘻哈哈笑,风噗噗往厚重窗帘上吹,有女人尖叫着扑过来,又被拉走了,发出响亮的哭声。
姜遗光静静蜷缩成一团,他不太明白发生了什么,那些声音一直往耳朵里钻,不想听也不行。
此刻,他好像也变成了缩在昏暗马车里的小孩子,团成一团不能动,只能靠耳朵去听外面的吆喝声。
他下意识地露出笑容,唇刚刚扬起,立刻想到了什么,又捏住了自己的嘴,不让自己笑出来。
他在哪儿?
在骡车、不对,在箱子里。
他在箱子里,箱子里有瓷瓶。箱子放在仓库里,仓库在船里,船在江水里。
他在……镜子里。
在镜子里。
姜遗光心里默念着。
外面的鬼不知有没有离开,他还不能出去。
他在骡车里,在瓶子里……
其他几人生死不明,裴远鸿不知落到了何处,这艘船已不是原来的船,仓库后的密室,要想办法进去。
贵人要买瓷瓶儿,要看好戏……
那个不像寻常出家人的灵慧不知去了何处。
穿了长长袖子衫子的人脸上抹得发白,跟瓷碗似的,脸颊上涂了两块圆红,踩在高高的拐子上从街头列队走过来。喇叭唢呐声儿不断,往外抛纸钱……
戏台子搭好了,眼前厚门帘被一只手掀开,要把它们其中一人带下来……
姜遗光狠狠一咬自己手腕,又去掐自己身上穴位。稻草上带刺,又痒又闷,他不去挠,反而又狠命在自己身上掐了几块。
掐着掐着,他反而笑了起来。
缩在稻草里,无声地大笑。
他刚才很想吃从骡车外飘进来的糖炒栗子,那种甜香味儿让他生平头一回明白什么叫做馋。
原来馋是这种感觉啊。
清醒过后,他还记得那股味道,可方才那股抓心挠肝般的渴望已经消失了。他该高兴的,也该怀念的,可现在那两种感觉都没了。
嘻嘻。
他心里笑了两声。
声音渐渐消下去,小孩儿清脆的脚步声蹦蹦跳跳,在外面打转,在仓库里回荡。
它们还没走。
没有走,既不来捉自己,也不进那间密室,它们在想什么?
姜遗光知道自己在别人眼中是怪异的,他亦清楚在活人眼中鬼的行为也是怪异的。
同为怪异……
……
在发现窗户纸上那只眼睛的时候,灵慧就吓了一大跳。她飞快把账本往自己怀里一塞,打开另一边窗户跳出去。
快点逃!逃到哪里都好!
快跑!
巨大的游船上空无一人,只有灵慧急促的脚步声回荡。
灵慧边跑边时不时回头看一眼,既叫她意外又提心吊胆的是,身后什么也没有。
空荡荡一片,没有任何古怪。就好像方才看见的眼睛不过是自己看错了。
不会的,没有看错。
那只眼睛……怎么有些眼熟?
灵慧怎么也想不起来那只眼睛的古怪,她渐渐放慢了脚步,让走路声更低了些。
现在她有些为难了。
方才匆忙跳窗从背面逃走,楼梯在另一边,她想离开的话,要么从阁楼上跳下去,要么……就得绕路过另一侧。
后者她不敢想,谁知道眼睛的主人还在不在?
前者她也有些担忧,她就是从楼梯上跳下来才落入这么个鬼地方的。
还要再跳吗?
灵慧深吸口气,到了回廊角落的栏杆处,警惕打量一眼四周后,就掏出账簿翻阅起来。
她虽识字,却没学过记账,账簿上密密麻麻的入、出、余等字样看的她头昏眼花。干脆不去看那些,只去看是入哪家、出哪家。
这本账簿乍看格外简单,仿佛是哪个大户人家专门记厨房花销用,某月某日,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