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遗光耳朵尖动了动,不断转向,黑夜中其他人一脸紧张地看他脸色。
黑夜中,他走了两步,神色很不好看,低头踩了踩:“不用找了,这声音是从地底下传出来的。”
“不止是我们脚下,其他地方也有。如果没猜错,整片鬼哭林地底下都是这种声音。”
柳二起先听说是地底下还以为有鬼,再看他手里握着山海镜,镜子还好好的没有亮起,问:“姜公子,这回还是没动静吗?”
姜遗光把镜子亮出来:“没有。”
“鬼哭林里一定有其他怪事。”姜遗光道,“今晚恐怕休息不成了。”
近卫们陷入两难。
“要不,白天再找?”
“是啊,夜里什么也看不清,若是有埋伏……”
柳二说:“白天就没这声音了。既然不是鬼,是人,就算有什么机关,我们也能顶一顶,总比在这里白白耗着强。”
人群里,马近卫也说:“还是趁有动静的时候去看看,就算夜里不方便,我等几个联手也能防一防。如果我没猜错……要是我们再拖下去,恐怕就真走不出去。”
其他人才正眼看他。
平常几人相处中,隐隐以柳大为首,这近卫不怎么说话,也只说一个自己姓马,后来才知道他名叫马元义,其他事儿很少讲,可少有的几次开口中却能得见其见多识广。
马元义迟疑地说:“姜公子说的不错,一些江湖人士用的手段神鬼莫测。我们在这里一直走不出去,又能听见古怪声响,听上去……有些像传说中杀破阵。”
姜遗光语气古怪:“杀破阵?那是什么?”
马元义:“我也只是听说而已,听闻杀破阵为前朝一门派著名阵法,阵心之中制作机关极为歹毒,又极为精密,几如鬼神之作,寻常工匠有图纸也做不成。我听说杀破阵制作之法早就失传了。”
柳大:“既然失传,你又为什么会认为这是杀破阵?”
马元义道:“我听闻杀破阵可大可小,只要会做,小可占地不足一丈,大可占地百里。一旦运转,进入后便再难离开,凡入阵者,十死无生,尸骨也会像我们白日见过的那人一般不全,并有刀斧劈砍痕迹。”
“我有几个同僚便学过杀破阵的制造之法。只是他们学艺不精,只能做个大概,一旦运转时,便有这样如野兽啃骨的声响。”
柳二喃喃道:“所以你先前说的失踪的八千人……都是因为这什么杀破阵?”
几人都倒吸一口凉气。
他们不是没见过机关,事实上近卫所在之处就有不少机关暗室,但能困住或杀死几十个人就顶天了。
如果真是杀破阵,这样能杀死八千多人,覆盖整个山头的机关该有多么可怕?
姜遗光问道:“如果是阵法,该如何破解?”
马近卫沉默一会儿:“完整的杀破阵无解,也不会有任何怪声。不过听脚底下的响动,这阵法也是不全的,所以我们还有生机。”
姜遗光当机立断:“那就劳烦你带路了。”
马元义以拳抵唇边,不好意思地轻咳一声:“我只是听同僚说过,至于如何破阵……我也不懂。我并未学过机关一道。”
其他近卫不免着急,“那可怎么办?”
柳二提议:“要不……咱们把这里的树都砍了?就算有个什么劳什子机关,也得爆出来。”
柳大连忙反驳:“树这么多,就我们几个人,要砍到什么时辰去?”
姜遗光没管他们争执,转问:“这些树带毒,恐怕毒性也是从我们脚下的土地带来的。如果我没猜错,那杀破阵还能带毒?”
马近卫点头,黑夜里看不清人脸,只能看到他发亮的眼睛:“真把杀破阵机关布置完后,加些毒也是很容易的。”
姜遗光道:“先找找吧。”
“既然是机关,一定有阵眼或某些关窍。”他多少也听闫大娘说过些。
但凡机关,必定有其核心关窍,就如一间屋的房梁、一座桥的支柱,一个人的心脏。把核心地破除了,这机关自然会破坏掉大半。
马近卫也不反驳,试一试,总比堵死在这山头好。就算机关不杀他们,这片土地也是带毒的。
一行人摸黑将东西收拾好,犹豫一会儿后,还是把马留在了原地。临走前,柳大甚是不舍地摸了摸马背上粗糙的鬓毛。
马通人性,似是知道了什么,不舍地蹭了蹭他脖子。
姜遗光从包裹里取出一件厚衣拿在手里拆开,线一端缠在拴住马的那棵树上。
“走吧。”
他想了想:“去声音最响的地方,然后往下挖试试。”
若按照马近卫所说,机关没做好才冒出声音。岂不是声音越响的地方越有疏漏?
一行人小心地往前走,长刀开道,不断劈开挡在前方半人多高的荆棘,刀砍下后,总是发出难听又刺耳的声响。
柳大耳力最好,由他和姜遗光负责听,指挥方位。
姜遗光走在最后面,他不必开路,近卫们都知他记性好,让他专心记路线。手里举高了些,以免线勾到什么地方断开。
每走几丈远,就把线缠在地上略高些的灌木丛上。
一路走,一路摸黑张望。
除了刚才那半截尸体外,再没有看见其他尸骨。曾经进入乌龙山失踪的整整八千人和后面进山的数百人,仿佛从来没来过这世上。
终于,他们总算寻到了第一个声音响些的地方,安静下来后,所有人都能听到从地底传来清晰的咔吱咔吱声。
简直像地底有东西在啃噬骨头一般,听得几人骨头发疼。
不必说,他们已默契地动手了。
没有铲子铁锹等物,只能用刀剑来挖土,削铁如泥的宝刀在这时却用来撬开硬土,把这些东西连根拔起。
姜遗光抱着被拆掉半个袖子的衣服站在一边,一手拿山海镜,一个近卫在他身边点着火折子,笼住光,让镜子把烛光照向地面。
上面长的东西都被连根挖走了,底下的土壤总算松软些,却带着难以言说的淡淡臭气。
“大家小心点,土里有毒,才会长出有毒的树来,别碰着土,这味道也别去闻。”
几人的荷包里都装着蒙面的巾帕,戴上后能隔绝不少毒烟瘴气,蒙上后,他们继续埋头苦干。
越往下挖,声音愈清晰可闻,越来越响。已经响到了就算把耳朵堵上都能听见的地步。
“一定要小心点,万一有什么埋伏赶紧躲开,要是中了毒就麻烦了。”柳大不放心地叮嘱。
火折子的光毕竟暗淡,就算被铜镜照着也照不出几分亮来,借着光费劲地往地下看,怎么看都是黑黢黢一片,要不是声音越来越响,他们简直以为自己挖错了地方。
坑底已经到了他们膝盖处,脚下踩着的土地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