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怕姜遗光压根不理他也不在乎。
见几人跟来,姜遗光对最近的闻人敏点点头,后者低声道:“这上面画的应当都是那位煤婆婆的故事。”
一幅幅画之间看起来并无因果关联,画上都画着人,有一个的,也有许多人的。画上总有个脸长黑斑的女人,或在林间采果,或在人群中安抚他人。
于家大少爷不说话了,不知在想什么。闻人敏特地用对方听不到的声音悄悄和姜遗光简单说了下自己听来的煤婆婆的故事。
姜遗光同样悄声地问:“天灾?你可知是什么样的天灾?煤婆婆一个人又是怎么救出那么多人的?”
闻人敏摇头。她自然也是起疑的,可那人没说,她们私下问过,还是没得到答案。
跟本地人知道的强占煤山会遭到报应这件事一样,成了当地人心中共识,再具体些的却问不出来。
闻人敏心中一动——莫非这些只是他们记忆中存在,但不是真实发生过的?
“兴许也是假的?就像《源河记》一样。”
“是假的吧,他们的记忆都是假的。”
吕雪衣和范辛慈几乎同时开口。
《源河记》也是入镜人中相当有名的一本书了。跟姜遗光以前为了维持生计写话本一样,入镜人中不乏有以前靠写书过活的,《源河记》便是一个入镜人何生从前写过的话本。他本不在意,结果后来不知怎么的,他入了一场死劫,死劫中的世界竟然就是他写的《源河记》。
何生起先窃喜,向其他入镜人说及后,那些人自然以他马首是瞻。结果这反而成了他的催命符。
因为——他写了这本书,却不可能预设好书中一切。
书里所有人的因果,一片地域过往和将来发生的事,乃至一只猫儿一条狗的去向……这些不是他在动笔时会考虑的。而这些缺失的东西,都被死劫以另一种诡异的方式填补了空白,塑造出完全符合《源河记》原著的恐怖篇章。
闻人敏怀疑,煤山镇的往事就与《源河记》一样,是未被著者填补的“空白”。
乌坊围墙内很安静,怕被人听了去,闻人敏跟姜遗光贴了肩走,几乎就凑在耳朵边上吐气,面上言笑晏晏做给外人看的,说话和风月半点不沾边。范辛慈却对闻人敏怒目而视,不等她说完就把她用力挤开。
于家大少爷起先还有点好奇他们说了什么,见着这一幕忙撇开头装作无事。
闻人敏嘴上不说,心里给范辛慈狠狠记了一笔。
第568章
一圈又一圈,煤婆婆为煤山镇奉献的一生都变作彩画绘在墙上供后人瞻仰。人会死亡,记忆会衰竭,一代又一代人更替,这些画却将伴岩石长存,亘古不变。
初见震撼,入镜人们镇定得也快,生死关头,没几人真能全心欣赏美景,却是不断揣度其中含义。比如画上会不会藏着什么秘密?画上的人都是谁?这故事会不会有别的意思等等。
几圈下来,几人皆发现端倪——最外圈的画上煤婆婆样貌苍老,越往里走,画上的煤婆婆就越年轻,仿佛他们在倒着看煤婆婆的一生似的。这让他们更好奇围墙正中间,会提到煤婆婆的出生吗?
若煤婆婆的事都是真的,他们可不会觉得她是个普通人。几个入镜人才不相信天生地养这套鬼话,这是在镜中,若真没有生身父母,那只能是邪祟之物的化身了。
一圈圈往里绕,围墙也越来越小。乌坊再大,花了近一个多时辰,也终是从白发走到了孩提,到了尽头。最尽头的大门旁,画了一对苍老的夫妇抱着个脸带黑斑的孩子从浓绿林中走出,身后一口圆井。
最里一圈围墙外边还是贴着画,走到里圈,一圈都刷的极白,却是一点图画都不见了。
白墙青瓦,地上铺了踩磨光滑一圈圈铺开的石砖,正中,唯一口砌了两尺高、三尺见宽的圆井而已。
圆井顶嵌了厚实的石盖,三条婴儿腕粗铁链交叉锁住,井沿陈旧,盖却新,封住的铁链亦是新的,并无太多锈迹。
乌坊离煤矿不远,这口井估计就是当初煤婆婆养父母捡到她的那一处,却不知为何要以锁链石板封锁住。乍一看很容易让人生出里面会冒出什么东西的错觉。
而且……
不知为何,他们望着那口井,竟莫名都生出一股惧意,越是接近,心底越打颤。
就连姜遗光也生出一种奇怪的感觉,些许畏惧、熟悉,还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厌烦,这放在他身上十分奇怪。
这口井不一般,他想。但乌坊内人多眼杂,他不好贸然行动。
“煤婆婆。”闻人敏皱着眉看眼前画像,画里山水同天被雪覆盖,白茫茫一片,当中有个黑面白发老妇人给鸟雀喂水,慈爱之意扑面而来。
“她的父母到底是谁?”总不可能是凭空冒出来吧?她自己也没想过找吗?
到了最中心依旧无法解开谜团,疑惑反而更多了。偏偏后面跟上来的人越来越多,他们不能再停在这里,不得不顺着人流再往外离开。
顺着人流踏出围墙门前,姜遗光察觉到一道奇怪的目光,不动声色侧头望去。
一道披着灰色斗篷的身影伫立在井边,见他望来,微微一点头,只一转身便隐在人群中,怎么也看不见了。
姜遗光还想去追,可人流忽的汹涌起来,不吵不闹安安静静地将他往外推。等他绕了半圈从对角的门进来,那人早就不见了。
“是谁?”几人默契拖住于家少爷和他说话,等他终于出来后,闻人敏错后一步悄悄问他。
她也看到了那人。
姜遗光摇头:“不知道。”
他甚至连那个人是男是女都不知道。
闻人敏不知他有没有说谎,只能先当他说的是真的。
“他故意叫你看见,又不肯暴露身份。他要作甚?”元霈柳一急就带出几分口音,“咱们在这待好久,还是什么都不晓,可得等着甚个时候啊?”
由不得他不急,进来都多少天了?还是没有进展,比刚进来时知道的多不了多少,甚至更迷茫了——好歹他刚进雪山的时候还知道想法子走出去呢,现在就连干什么都不知道了。
其他人也急,可这事儿急也无用。只有范辛慈阴冷地瞪他:“你在催谁?你要真这么能干,怎么不自己想办法?”
他的架势像只一言不合就要吃人的野兽,元霈柳不敢和他争,扭头却看到个熟悉的身影,忙捅捅身边的卢湘:“你看,那是王进。”
人群中,王进正和一个头上裹了灰色头巾的老妇人说着什么,绕过去能看见他满面愁容,不知在为什么事担忧。
刚才他们就发现人群中有不少裹灰色头巾的人,多以中老妇人为主,偶有年轻女子,不见一个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