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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们还挺老实……”赵瑛私下嘀咕。
陛下身边的女官笑道:“还有诚亲王坐镇呢,太女殿下和亲王殿下终归年轻了些,经的事少。”
“说的也是。”赵瑛很快就想通了。
陛下特地挑两个年轻女孩,不就是看她们“年轻”吗?赵瑛也是在陛下开始召见后她才知道,京城一些重要但不紧急折子都是送到骊山来批的,要紧事都是诚亲王处理了,皇太女和摄政王只能批阅些无关琐事,请安折子什么的。
也难怪她们不敢僭越……
赵瑛想了半天忽然回过神来,这些和她有什么关系?她又不是要造反。
那边术士的卜算结果也出来了,道二月二龙抬头,二月三宜祭祖,自那日起连续祭祀一个月,向秦皇亡灵请罪,求签,得到首肯后方可打开神道,进入皇陵。
傅伯听到这个消息后就对赵瑛说:“那位皇帝都死了两千年了,哪里还有亡魂在?恐怕也只是做个样子吧。”
赵瑛:“不能够吧?不是都说秦皇建地宫是为了那什么,不然还有那么多秦俑呢。”
古书也好,骊山司众也罢,大家都认同秦皇修建如此庞大的皇陵,是为了到地下也延续自己的统治,在死后的世界继续称帝。
听得多了,她自然也这么认为了。
再说那可是第一位一统天下的帝皇,用再怎么神异的想法去猜测也不为过。别的不说,有哪位帝皇能一统六国?能建造出这样的皇陵?在骊山司这些时日,她了解的越多,越佩服起那位人间帝皇。
而且,挖掘越深,骊山中的奇兽怪诞越多。这几个月他们可是碰到不少怪事,若非入镜人够多,陛下又安排妥当,怕是会折进不少人。这更叫赵瑛相信始皇陵中有着无法解释的奇观。
傅伯听赵瑛说完,一反常态地什么也没说,神情奇异,似怅然,似讽笑,仅仅一瞬,赵瑛还没来得及看清,他已摇头失笑着离开了。
赵瑛望着他背影,皱眉。
因为陛下不回京,而是在骊山过年,整座长安城都沸腾了。即便陛下发话不必前来拜见,在长安城的各路官员,还有本地的有头有脸的人家依旧削尖了脑袋想钻个门路。
明眼人都看出放在京城的皇太女和摄政王不过是个幌子,真正的天下之主还是当今陛下。先前陛下也说过不必来拜见,他们只得按捺住。这下马上就过年了,就算陛下说不必劳民伤财,总也是个由头。
到时要能在陛下面前露个脸,那可是祖坟冒青烟的大好事!
结果就连赵瑛那儿也收到了礼物,平日常被陛下召见的女官啦将领啦收到的更多,还有些不怕死的找上了近卫,说自己有某某宝贝想献给陛下云云。
赵瑛问过后就收下了,大家都收,她一个人不收反而叫送礼的几家不安心。
今年过年就是在骊山了,赶来的人实在多,许多在长安城周边的商人也赶来了,自发地从城中沿途搭建摊位和铺子,一直到骊山驻地所在的城郊与山区。商人们还带来了炭火、粮食、糖、油,和上好的皮子布料。
长安这座古城在失去都城之位后,时隔数百年,再一次迎来了前所未有的繁华。
相比之下,京城就显得有些黯淡了。
虽然上面三座大山坐镇压着,但陛下不在,众大臣和一众宗亲都显得有些没精打采。不知是不是错觉,就连街上的商贩都变少了,许多老宗亲也闭府不出。只有不懂事的孩童还在为过节高兴,举着炮仗线香高兴地在人群中跑来跑去。
新年大宴上,凌烛独坐一张条案喝酒,身边不断凑上入镜人向他敬酒,见他兴致不高便识趣退下。
也有人想借机讨好他,以为他是被陛下留在京城而不快,劝道,陛下心中定是看重他的,才将他留下。
凌烛哪里是为了这个女皇帝?自从他得知异人的事迹,并投入他的麾下后,朝廷、乃至陛下,在他眼中也不过是蝼蚁。
皇权再大,大不过生死。
结果现在异人已经很久没有让人传令来了。
明明事态已经很紧急了,他听说守陵人后代现世,九鼎已经集齐,所以女帝才会急着去骊山。
现在骊山那边怎样了?秦皇陵开了吗?
他无比焦急,但没有命令,他不敢随意离京。
难道他在异人眼中还不配当个棋子吗?这样重要的大事,也不让他过去?总不会让他在京城待着是有其他打算吧?
若是这样……凌烛尚能接受,他能等。
但他最受不了的,便是那位异人完全没把他放心上,“忘了”安排他。
哪怕他很明白,那位异人活了几百年,世人皆不入他眼,真要面对时依旧无法接受。
京城的新年大宴办得表面风光,骊山那头倒是其乐融融。
陛下没有办大宴,只办了小宴,请来骊山司和驱邪司的统领们,还有数位有名的入镜人。赵瑛和明孤雁也在其中。
——前者算代表入镜人,后者则是在陛下身后扮成宫女,若不是她下座为赵瑛倒酒时暗示了,她都没认出来!
虽说是小宴,来客也有百余人,赵瑛下首坐着个不认识的入镜人。她悄悄问扮成宫女的明孤雁怎么回事,明孤雁行一礼,声音轻快道:“回禀大人,陛下原本请了傅伯来与大人说说话,傅伯病了才叫换人的。”
傅伯病了?赵瑛下意识便往坏处想,是不是有人害他?还是他被关起来了?
她不留痕迹地往子车鸣那头瞄一眼,后者正僵笑着应付凑上来敬酒的人们,看不出什么。
明孤雁说罢,恭敬退下往其他座位倒酒。赵瑛有些坐不住,眼见上首陛下已经敬过三杯,她便偷偷溜了出去。
刚喝了两杯热酒,出来冷风一吹,赵瑛脑袋清醒过来。
要是皇帝赐宴,一般人别说病了,就算腿断了让人抬也要抬到宴上,否则怎么表现自己的忠心?
所以……傅伯这病,要么怕过给别人,要么病的不好看,要么……根本就是个托辞,他自己不想来,才假托自己病了。
仔细回想,一切似乎都有迹可循。比如傅伯虽然见识极广,却没有一点要为朝廷效力的样子。哪怕对两千年前那位千古一帝秦始皇他也隐隐有些厌憎,还有点她说不上来的复杂情绪,更不用说如今这位看似不显的女帝了。
他从未提及,既可以说是为了避讳,又何尝不是一种轻视呢?
赵瑛觉得事情越来越有趣了。
傅伯会不会也是那位异人的手下?这股连皇帝都瞧不起的劲儿,和凌烛简直一模一样。
新年过后,长安城内外,一直到城郊,那股热闹劲儿还没散,风中好像还残留着线香和炮竹味儿。
骊山驻地也是如此,离卜算出祭祀的日子越来越近了,大家反而坦然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