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第 8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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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从工具箱里掏出了裁剪的剪刀和粉笔，先把连衣裙一样的衬裙裁剪成两段，上部分保留锁边，改成上衣的款式，裁剪下来的下部分则在规划以后做成了两条四角内裤，因为没有松紧带，所以她把衬裙裙摆处原本的花边拆了下来改成两条带子，穿过裤头，做成了抽绳式的内裤。

作为一个刚满十八岁的00后，米娅从小到大别说缝纫做衣服了，她连针都没拿过，如今拿起这些工具却能动作娴熟迅速的做好两条裤子不说，针脚更是比缝纫机缝出来的都要细密美观，像是从娘胎里就在学缝纫一样，这样的神异表现，让米娅自己都叹为观止。

就这个制作过程和成品，米娅觉得自己现在就是去绣一副清明上河图都不成问题，还是真正的刺绣版而不是十字绣版的。

想到就要试试，怀疑自己是不是也掌握了刺绣的手艺，米娅用针筒里找到的绣花针在另一件衬裙的胸口处绣了一丛枝繁叶茂的粉蔷薇，成品栩栩如生灵动非凡，用时却不到三个小时，连她自己都被这绣花惊艳到不行。

不过虽然有了这样的能力，米娅却分辨不出来自己绣花的时候用的是什么刺绣工艺，也说不清到底用了多少针法，只知道当时的自己下针有如神助，完全不用思考，手自然而然的就动起来了。

她拿着改造过的上衣和内裤，犹豫了一下，还是觉得应该先拿去清洗一下再穿，反正她都这样好几天了，现在又快要天黑了，天黑后没有别的事情做大家都是直接睡觉的，那再忍耐一晚上也没什么。

如前几日差不多的时间，楼下传来玛莎的呼喊：“米娅，吃晚饭了。”

“来了。”

米娅应了一声，然后把箱子里所有的衣服都取了出来，准备吃完晚饭就拿去清洗一下，虽然现在才刚刚入春，天气还有些冷，但夜里不下雨的话，晒到早上薄一些的衬裙之类的衣服也差不多快干了，厚的外袍之类的，再多晒个一两天也一样能干。

虽然是所有的衣服，但其实也并没有多少，也就有三套女款的达尔马提卡（圆领宽长袍）和配套的三条内衬衬裙，哦，现在只剩下两条了，然后还有两件羊毛做的厚披风和一双装在袋子里的崭新皮鞋。

这斗篷和巴亚德穿的那种披风不太一样，虽然同样也是搭在左肩，再扣在右肩的穿法，但固定斗篷的不是宝石纽扣，而只是一根穿过两边孔洞的绳结，披风也没有染色，因为用的久了，整体呈现出一种老旧的灰白色，上面也没有任何的装饰，十分的质朴与低调。

总之就是非常的平民风，看起来完全不像是一个富有的商人家受宠女儿会穿的衣服。

实际上也确实不算是，这几套衣服其实只是小米娅在车队里时的日常穿着，用小米娅父亲的话说，就是要低调，财不露白，免得被强盗盯上。

可惜他们最终还是被盯上了，全员团灭。

米娅把所有衣服都裹在一起准备下楼，临出房门之前，她又从背包里掏出了一个诺米斯玛金币拿在手心里。

玛莎看着她抱着一堆衣服下来，了然地道：“是要洗的衣服吗？等吃完饭我和你一起去洗。”

平民家晚餐的时间也很早，因为要在天黑之前收拾完，不然等到天全黑了，用不起蜡烛，也舍不得点油灯的平民就需要摸黑工作了。

当然，玛莎家的条件还是足以支撑他们使用油灯的，所以玛莎很愿意先陪米娅去洗衣服。

“只是需要过一下水而已，费不了多少时间，我自己去就可以了。”

“不不不，怎么能让你这么一个小姑娘傍晚出门呢。”玛莎摇头：“虽然君斯坦迪堡的治安不错，可你一个生面孔单独出门还是容易引来危险的。”

玛莎夫妇住的这一条街叫做奥佩特斯街——据说叫这个名字是因为当时负责修路的负责人叫这个名字，而以负责人的名字命名街道在这里很常见——这里的居民都是家里条件比较好的人家，其中不乏有一定家产的商人、落寞的贵族后裔、基层官员和教会人士，虽然比不上贵族区，但在平民居住的区域里也属于中上水平了。

这样的街道的治安自然也是不错的，如果只是在街上活动，玛莎并不需要担心米娅的安危。

但米娅要洗衣服的话，就得出门去公共水池洗。

君堡建立在亚得里亚海和黑海之间的一处半岛之上，位于半岛东端，三面环海，淡水资源并不丰富，整座城市的日常用水都是从几十公里之外通过高架引水桥运输而来，这些水运来以后自然不会像自来水一样送入各家各户，而是输入城内的公共浴池和喷泉中。

既然是公共浴池，自然不会只供一部分人使用，玛莎家所在的这条街上就有好几处公共水池，不过较近的两处中其中一处离她们家很远，另一处也需要走上五分钟左右才能到，而惯常使用这处公共水池的除了她们这条街道上的住户外，还有另外几个街道的住户。

相比起奥佩特斯这样平民中的富人区，共用一个水池的其他几个街区居民就真的是平民中的平民了，甚至，其中一条街道再往后延伸到城市城墙下的一片区域，在君斯坦迪堡的人眼中，可是类似贫民窟一样的存在，这里的人都喜欢叫它们贫民区。

而即使是玛莎这样热心肠的妇人，也很难对贫民窟里的一部分居民投以善意的目光。

“那里住着很多无赖混混和懒汉，整日里偷鸡摸狗的，你得时刻小心不要靠近他们。”

贫民区里是没有公共水池的，甚至靠近那一片的街头巷尾也都没有公共水池，因为那里有很多人付不起水费，更付不起建造公共水池的费用，而其他街区的人也不想被他们占便宜，宁愿走远一点也不愿意在靠近贫民窟那边的街尾修水渠，但贫民区的人也是要用水的，整个君斯坦迪堡都没有几条河流，贫民区里的居民也只能厚着脸皮去其他街道上的公共水池挑水，被占便宜的街区虽然颇有微词，但大部分还是会默认他们这么做的。

毕竟那里面除了那些无赖混混，还有不少家境不好的穷苦人家，对于这样的人，其他居民也不是真的冷酷无情到连口水都不愿意他们用的，反正君斯坦迪堡的供水系统非常强大，水总是源源不断的流入城中用不完的，而且连城市中的管理者们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没有找他们收钱，他们这些人又有什么可计较的呢。

但玛莎担心米娅独自出门会遇上贫民区的无赖混混，她这样面生的小姑娘看起来最好欺负了，很容易被坏蛋盯上。

本来想独自去洗衣服的米娅听她这么一说，只能改变主意。

“真是太麻烦你了。”

“你呀，就是太客气了。”玛莎无奈一笑，然后把米娅的那堆衣服放到水桶里，然后催促她道：“快点吃饭，吃完我们就出发。”

晚餐吃的是面包和炖菜，这大概是全世界所有地区都有的一道菜，做法也很简单，烧开一锅水，然后有什么加什么，直接一锅煮熟再加点调味料就可以了。

玛莎煮的炖菜是用腌制过的咸肉加上新鲜的蔬菜和豆子一起炖煮出来的，因为咸肉本身就有味道，所以并没有额外再加其他的调味料，不得不说她的手艺不错，即使是这样的炖菜也能做的很好吃，至少吃惯了现代美食的米娅就觉得这味道可以入口——对于这个世界的烹饪水平来说，她的“可以入口”已经是很高的评价了。

三个人一起坐在两米的长桌上吃饭，约翰坐在一头，玛莎和米娅坐在他的两边，此时的天还很亮，所以并不需要额外的照明。

用餐的时候，米娅把那枚金币递给了玛莎。

看到递到面前的金币，玛莎脸上的笑容立刻就僵住了。

她有些生气地道：“突然给我钱干什么？我记得我告诉过你，巴亚德已经给过钱了。”

玛莎以为米娅给她钱，是为了要答谢他们这段时间的照顾，但那并不是玛莎想要的。

或许她拿出这个金币，接着就会说自己会离开了吧。

玛莎有些失落，她是真的很希望米娅能留下的。

但是米娅被她生气的样子吓退，反而露出了笑容。

小米娅的样子和米娅小时候的样子其实有七八分的相似，就像是年幼的她化了个欧式妆容，五官都深邃了一些。

不过虽然发色一样，但小米娅有一双生机盎然的绿色眼睛，当这张脸露出笑容的时候，就像是明媚的春光一样灿烂，令人心情愉悦。

或许以前的小米娅不会这样笑，但米娅会，她一向是个活泼又开朗的女孩，这几天的安静懂事其实只是表象，毕竟作为一个刚刚遭遇父亲横死，自己也差点没命了的小姑娘，她这个时候自然是低迷又沉默的。

但现在，米娅觉得需要让玛莎看到一点她真正的样子。

露出这样笑容的米娅说出了在玛莎听来，再美妙不过的话语。

“这个是房租和伙食费，以后我住在这里，总不能一直白吃白喝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