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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竟没发现,你们娘说的话也不管用了!”
“姑爷,你这是支使起你娘来了?”
西门卿声色俱厉,陈敬济吓得心跳漏停一拍,“爹误会了,儿岂敢……岂敢不敬娘。”
陈敬济本意大概是想同西门卿喝两杯,但说出的话却随意了。
这就叫顾此失彼,只顾着讨好岳丈,没注意就对岳母像使唤丫鬟了。
西门卿不是容易糊弄的,何况他本也意在借题发挥。
“你们娘说的对,我在外与人应酬不得不喝酒就罢了,一路奔波回到家,实实在在吃顿饭也不成?”
西门大姐低垂着头,听着训斥心中惶恐得很。
西门卿却不会迁怒他,直接点名道姓地说:
“你们娘既这般安排,自然有她的道理,有你一个女婿挑剔的份儿?岂不知客随主便?你在家没得酒喝不成?”
西门卿这一番话很不留情了,将妄图鸠占鹊巢的陈敬济脸皮都给掀了!
但陈敬济却还不能说什么。
毕竟西门卿是他岳丈,教训他是名正言顺。
何况陈家败落,只逃出陈敬济母子二人,想在大宋朝廷下再现陈家辉煌,难如登天。
如今岳丈起事,陈家才又有了一丝希望。
他怎敢有意见?
陈敬济不敢辩驳,只连连赔罪:“是儿的不是,是儿高兴得昏头了,还请爹娘见谅!”
陈敬济态度谦恭,西门卿重新拿起筷子,言语间依旧不满:
“我看你不是高兴得昏头了,你是得意忘形了。”
“何来的今日不同往日?往日如何,今日又如何?”
攘外安内,内部不稳,早晚于外部有碍。
他刚回来还没开始抓内部稳定,陈敬济倒是先蹦跶到他面前来了!
西门卿又道:“桌上也没外人,我有话也就直说了。
虽我率领盐军起义,任了知州之职,也是为除权奸、救万民,可要想达成此愿,任重而道远也!
我却并非就此成了土皇帝,好叫你们逞威风的!
虽盐军是为救万民而奋战,然起义到底是冒天下之大不韪,稍有不慎,便是诛九族的大罪!
若有人连累我被诛九族,否管是谁,我先诛了他!盐军杀得沧州官商权奸人头滚滚,我想你们是知道的,也叫你们明白、外人杀得自家人也杀得!”
或许杀得人多了,真就有周身凝聚煞气一说。
西门卿此时一番话出口,桌上众人及厅中侍候的丫鬟小厮,都吓得若寒蝉一般,大气都不敢出。
陈敬济当然不例外,又因是专门说给他听的,还更感到畏惧。
因为设身处地作想,岳丈那是敢于起事,敢于杀得沧州人头滚滚的狠人!那多砍他一颗脑袋,又有什么妨碍?
“爹说的是!您居安思危,我们也定牢记爹的教诲,岂敢逞威风……”陈敬济颇有些语无伦次地胡乱应和。
何况他与大姐儿又没给岳丈生个外孙,他和大姐儿夫妻情薄,这样一来,他之于岳丈就是一个外人。
一个外人的脑袋,还不是说砍也就砍了!
西门卿暗道,果真同他当初想的那样,只要他还在,就能压得陈敬济不敢造次。
但也没有千日防贼的道理。
西门卿强调一遍,“我刚才的话适用于西门家所有的亲人好友,不独针对你。”
吴月娘听了,立即想到她的兄弟姐妹——当初第二批跟着搬来沧州的吴大舅、吴二舅和吴大姨他们。
女婿能杀,妻兄姨妹自然也能。
等过几日,她得再给兄弟们说一说才好,莫误了官人的大事,也莫丢了他们自个儿的命。
官人他待人好的时候很好,可若狠下心来也容易。
吴月娘心中盘算着,西门卿接着说:“不要大功还未告成,就等不及要享用成功的果实了,如此往往都是扯后腿,最终多半功败垂成。”
“所以,我也不怕把丑话说在前头:姑爷你可安分些!有用得着你的地方,我自然会用你——毕竟也是亲人。
若没经我允许,便私自搅弄事端,我也不怕叫大姐儿换一个夫婿!”
陈敬济哪敢有二话!“女婿不敢!不敢不敢!”
他和母亲现在能安稳过活,都有赖于岳丈庇护,如果岳丈看重他也罢,他就能管事掌权。
如今岳丈不看重他,他还能如何?是万万不敢作妖的,否则将他扔海里也方便,再给大姐儿换一个丈夫,那也有的是人愿意。
若非早先与大姐儿谈过,她决定维持现状,大约大姐儿是觉得,换一个夫婿未必就是良人。
他直接换一个女婿便是。
这时西门辰开口,正大光明告状:“爹,姐夫让姐姐今晚回家去,可这里不就是姐姐的家吗?他还说姐姐的依靠只有他,姐姐最亲人的只有他和他娘,可爹娘和我不是姐姐最亲的人吗?”
“姐夫,你说我不懂,所以我才问爹的,你别又不喜欢我哦。”
“……”西门卿虽为儿子的茶艺而惊讶,但也听出了儿子话中的意思。
陈敬济会不喜欢儿子这个妻弟,实在好理解。无非是家产之争,利益动人心。
但好理解,可不代表放任陈敬济觊觎西门家家产,放任他对西门辰存有恶意。
“辰儿没说错,我们所在的地方,永远都是你姐姐的家,姐姐想住多久就住多久,无人可以干涉。”
“不管是论血缘亲疏,还是论相处感情,我们都是姐姐最亲的人,也永远是她的靠山。旁人若要破坏,必将雷霆打击!”
西门卿这话是回答西门辰,更是说给陈敬济听。
今日桌上一席话,确实太过直白辛辣,非是他不懂说话的艺术。
反而正是因为他是说给陈敬济听的,才说的这般直白粗暴。
陈敬济这种欺软怕硬的人,与对方好言好语暗喻相劝,怕是不会起到效果,反而更得寸进尺。
陈敬济陪着笑不敢反驳,西门辰则一副恍然大悟的乖巧样:“哦哦,爹的话,儿记住了。”
西门大姐看了父亲一眼,眼中泪水就要夺眶而出了,赶紧收回视线。
虽然三年前父亲也说过类似的话,可三年过去,常年在陈敬济的言语蛊惑下,她其实也在动摇了。
住在娘家时,也越来越不那么理直气壮了。
可今日之后,她不想回去和陈家母子住时,就可以一直安心住在娘家了。
在之后的整顿饭期间,陈敬济都不敢多说话了。
全不见先前阿谀奉承个没停的聒噪,心里那些妄想和野望之火还没烧起来呢,就被一盆冰水浇得半点热气都没有了。
甚至被岳丈警告以后,开始担心哪日就悄然被杀了!
据说岳丈主持公审的清池县城菜市口,那行刑台上,头颅滚滚堆成了京观!那再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