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傻人有傻福

众人皆将目光落在叶静姝身上，是啊，若她拿不到岁试魁首，后面的一切都会是无用功。

叶明承的命，整个叶家的命，这么重的担子，她一个弱柳扶风的姑娘可怎么扛得动。

叶静姝缄默，手默默攥成拳，禾宫岁试查考琴棋书画与女科，共五项，在日常小测中，她除了画不如樊绾若，其余皆是榜首。

樊绾若，樊家……

樊绾若在禾宫常常欺辱她与蓁蓁，而樊家更是落井下石与她退亲，那樊孝珩口口声声说爱她，她却听得他最近在同谢大将军的嫡女接触。

这一次不光是为了救明承，救叶家，更是为了自己！

叶静姝走入大堂中央，双膝跪地，双手并齐按在地上，额头贴近手背，行了个稽首礼。

“女儿定拿下岁试魁首！”

清脆悦耳的声音于房梁萦绕，语气是从未有过的坚定与决然，她眼中燃烧起来的火，仿佛能燎亮黑暗，拼出一片晨曦来。

叶庭茂有些红了眼，拍手连说几个“好”字，起身下堂，弯腰双手将俯首的人扶起来，自豪道：“不愧是我叶家的女儿，有魄力！”

见有得救的希望，众人眉开眼笑都松了口气，这让人提心吊胆的日子总算能缓缓。

叶静姝：“但不知明承在诏狱中，能否撑到我们救他的那日？”

听闻下了诏狱还不肯伏法之人，锦衣卫为审讯无所不用其极，其中有一审讯方法为“弹琵琶”。

是说将捆绑好的犯人脱掉上衣露出上半身，行刑人手持刀具，将犯人肋骨上面的肉慢慢割去，当刀具最后掠过露肋骨时发出的脆骨的声音，就如同在轻轻拨弄琵琶，每拨一次，犯人都会血肉溃烂，发出凌厉的凄惨声。

让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陶慧脸色惨白，害怕得抽泣道：“我们当真不能去看看明承吗？”

叶庭茂摇头。

宋千逢见状默默走出来，开口道：“其实我今日还恰巧见了沈大人，求他不要打三哥哥，他答应了。”

叶庭茂：“？”

陶慧：“？”

叶静姝：“？”

叶秉文：“？”

叶庭茂不可置信盯着自家幺女，“此话当真？”

宋千逢点头如捣蒜，“嗯嗯。”

陶慧霎时破涕为笑，紧紧抱住宋千逢，笑道：“傻人有傻福，傻人有傻福啊！”

她扬声吩咐院中候着的仆役，“快！今夜多做些蓁蓁爱吃的！”

叶静姝也笑着来捏宋千逢的脸蛋，夸道：“小妹今日做得极好！”

宋千逢“嘿嘿”笑着附和。

傻人有傻福？叶家人还真信巧合。

叶家得了希望，整座府邸都不再死气沉沉。

叶静姝与宋千逢出宫两日终究不妥，翌日清晨便用孙师长的令牌回了禾宫。

逃了两日的课，方女官自然没有放过她们，便让她们白日收课后打扫所有讲堂，晚上罚抄《女诫》和《内训》。

一连好几日，宋千逢每日都同叶静姝去打水，擦拭讲堂中的桌凳，晚上回去接着抄书。方女官压根不说什么时候才结束处罚。

宋千逢蹙眉，这破讲堂有什么好擦的！

这种压迫女子的破烂书还让人抄！

她开口道：“这处罚分明占用了阿姐的所有空暇时间，阿姐都没时间准备岁试了！”

叶静姝闻言一愣，顿时反应过来，五日后便是岁试，这几日她连喘息的机会都没有。

是巧合，还是故意的？

但没人知晓叶家的安排，是谁想阻拦她？

“哈哈哈哈……”门口传来愉快的笑声。

宋千逢抬头，瞧见正款款踏入讲堂的人，明媚桃红的脸上满是看好戏的神情，她红唇轻勾，眼神中满是讥讽与轻蔑。

叶静姝紧抿了抿唇，站起身来同樊绾若对视，冷眼道：“是你，是你让方女官这般处罚我与小妹。”

樊绾若轻嗤一声，笑着回道：“看来你比叶蓁蓁聪明点。”

叶静姝质问：“你从哪儿得到的消息？”

“消息？”樊绾若装傻，盈盈笑着，“什么消息呀？”

蹲在一旁的宋千逢将木桶中浸泡的脏帕捞起，抡圆胳膊就往樊绾若的脸上砸。

樊绾若听到水声立即向旁躲了半步，但还是被脏帕砸湿了衣裙，怒斥道：“叶蓁蓁！”

她勃然大怒，挥臂扇宋千逢耳光。

蓦地，她挥出的手被叶静姝抓住。

叶静姝甩开她的手，扬声道：“樊姑娘，你一而再再而三的欺辱我们，这便是你樊府的教养吗？”

樊绾若讥诮道：“你一个被退婚的女子，名声狼藉，有什么脸同我说教养？”

叶静姝脸色一白。

“兄长如今同谢大将军的嫡女颇有缘分，你便庆幸被退婚了吧，你怎么比得上谢家姐姐？”

“就你这种女子，别说给我兄长做妾，连给我兄长提鞋都不配！”

樊绾若见叶静姝气得开不了口，她又缓缓道：“你还想拿岁试魁首救叶明承，你做梦！”

听到弟弟的名字，叶静姝怒目反驳，“你又怎知我拿不下岁试魁首！”

“那我们走着瞧！”

樊绾若笑眯了双眼，势在必行的模样，冷哼一声转身离开，仿佛笃定叶静姝拿不了岁试魁首。

待离去的人走远，叶静姝声线轻抖道：“她怎会知晓我们的计划？”

宋千逢看了眼樊绾若的背影，暗示道：“那日我们谈话时，院中站了许多人。”

叶静姝攥紧手指，咬牙切齿道：“那些下人！”

连下人中都有樊家人的眼线，难怪无论什么消息樊绾若都了如指掌。

宋千逢沉眸，思索岁试樊家会动什么手脚。

接下来的日子，宋千逢接过擦拭讲堂的处罚，让叶静姝能全身心苦练字画，晚间又陪她悄悄寻到个荒僻地弹琴和下棋。

怕琴声惊醒旁人，叶静姝偷练得十分辛苦，她脑中紧绷的弦在告诫她，必须拿下魁首。

到岁试这日，天边由晨曦划破，远山如黛，烟雾缭绕，阳光穿透层层叠叠的云，照耀着皇宫的朱墙黄瓦。

禾宫中气氛灼热。

岁试第一场琴试开考，众女学子按抽签顺序上场进行考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