柔情似水的声音似羽毛轻挠着闻者的耳朵。
南川众人个个面露诧然,阿长,这是在唤小将军?
赵副将可不懂什么怜香惜玉,挥刀吓唬人道:“哪里来的小丫头,快滚回去!”
莫长风神情肃穆,命令道:“你们暂退十五丈外。”
赵副将闻言疑惑不解,见自家小将军脸色不虞,带着南川兵退到十五丈外。
莫长风眸色被云翳遮掩,让人看不出情绪,他垂眸看不远处站着的姜枝月。
风卷起她的发带,往日里动不动便掉眼泪的小姑娘此刻挡在数万敌军面前,她就定定伫立在那,神情镇定自若,不动分毫。
小哭包,出息了。
他上前几步,走到她面前,沉声道:“这是战场,并非儿戏。”
姜枝月仰首同他对视,语气坚决回道:“我知道。”
莫长风眉头紧蹙,语气狠厉想将人吓走,“知道还不回去?当真不怕我杀了你!”
“到如今我哪有什么怕的,”姜枝月如水的眸子紧盯着眼前人,“阿长,不,如今我当唤你一声莫小将军,我以为我们是无话不谈的好友,却未曾想到从始至终都是我的一厢情愿,你对我只有欺骗。”
“我犯下的错当以性命相抵,若你今日非要攻关,便从我尸体上踏过去,我也有颜面下地狱为自己赎清罪孽。”
“你在威胁我?”
莫长风从齿缝间挤出的声音,他不可置信看着面前的人,目光停留在她的眉眼间,一时竟觉得陌生。
是啊。
他与她本不该有牵扯。
当初他受命盗取楼关城防图,以为城防图会被姜守义藏在书房,便摸黑在书房寻探,顺利找到书房的暗室。
不料书房暗室是姜守义那老匹夫用来迷惑人的,他因此被潜藏的高手所伤,稀里糊涂闯入姜枝月的闺房。
为了活命便挟持于她,吓她说,若她敢轻举妄动,他不仅会杀了她,还会杀掉姜府的所有人,包括她父母。
小傻子便傻乎乎听信他的话,任他差遣,根本没有想到他已受伤,其实无法对姜府下手。
起初,他还担心她只是假意应下,会趁机带兵捉拿他,不曾想她当真傻得可以,不仅帮他遮掩,每日还费心费力照顾他。
他靠养伤的借口藏在她房中,趁机将府中情况摸了个清楚,找到城防图真正藏着的地方。
如她所言,他对她从头到尾都只有欺骗。
姜枝月回道:“我从未想过威胁你,只不过是我该这般做,我也必须得这样做。”
就算叶姐姐不说,她也该来。
莫长风抽出腰间的佩剑,抵在姜枝月的脖颈间,眸中闪过复杂,咬牙切齿道:“好啊,那我便成全姜姑娘!”
城楼上偷看的宋千逢眼神一戾,侧首同架好弓的剑舟使了个眼神,毒箭直指着莫长风的头颅,蓄势待发。
这一箭若真射出,楼关同南川便真会不死不休。
只能到万不得已之时才能射出。
姜枝月眼尾微红,伸出葱白的手指,在莫长风狠厉的眼神中想要去握脖颈间的长剑,他瞳孔一缩,翻手挥开自己的剑。
一缕青丝被他的剑斩断,飘落在地上。
他怒道:“你疯了不成!”
姜枝月朝莫长风又走了几步,握住他的手臂劝道:“阿长,我不想死,也不想见你死。”
莫长风甩开她的手,冷笑道:“我死?怎么,这城中当真有埋伏?”
姜枝月沉默,没有回答,只是望向他的目光满是担忧与真诚。
莫长风知晓她的性子,这小傻子不会骗人,望向敞开的城门,心中的疑虑如破土生长的藤蔓,迅速绕上了心头。
空城计,攻进去或许会中埋伏,不攻进去今日特意涉江绕城便是徒劳,而且很有可能只是吓唬他们的,这城中或许什么都没有。
啧。
到底是哪个奸诈小人想出的法子。
他伸手一把握住姜枝月的手腕,扬声喊道:“来十个人进城看看!”
姜枝月闻言不停挣扎,喊道:“松开!我说了,若要进城便从我的尸体上踏过去!”
铁钳般的手禁锢着她的手腕,越挣扎收得越紧,腕骨仿佛要被碾碎。
待十个南川兵靠近,她朝着莫长风的手狠狠咬了一口,血腥味弥漫。
莫长风吃痛松手。
姜枝月趁机奔向南川兵,腰肢霎时被身后人擒住,被人按在冰凉的甲胄上,怎么挣扎都如蚍蜉撼树。
莫长风从背后抱着她,一手制着腰肢,一手横穿她的双肩,紧紧将人按在怀中。
他抬眸去看正小心翼翼踏入城门的南川兵。
只听得几声惨叫,十个南川兵刚刚进门顿时原地消失,方才他们站的位置竟出现了个大洞。
从洞中飘出痛苦的声音,“小将军……这洞里…插着毒箭头!”
一瞬,半点声音都没了。
十个南川兵死了。
莫长风脸色一沉,除了这个陷阱,他不知后面还有没有其他的。
谁这么卑鄙!怎么还弄陷阱?
赵副将带兵上前,开口道:“老子带兵进去瞧瞧什么情况,一个毒坑还想抵挡数万大军!”
姜枝月吼道:“那你们所有人都一起死!”
“欸,你个不要命的小丫头,”赵副将看向莫长风怀里的人,狠声道:“小将军,咱们先杀个楼关人祭旗!”
用敌人的血祭旗,既是对敌人的藐视,更是鼓舞士气。
姜枝月闻言心颤,强行压下恐惧,毫无退让之意说道:“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嘿!你这丫头!”
赵副将还从未跟姑娘家疾言厉色过,仿佛被人侮辱了般,火气“腾”地冒上头,拎起大刀气势汹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