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府叶明承垂头丧气,用脑袋哐哐哐地去撞门,委屈得都快哭了。
“三哥哥别把我的门撞坏了。”
宋千逢对窗梳妆,发髻松散只能拆掉重新梳理,抬眸看铜镜中的人,面色还有些潮红,嘴唇红肿着,只能用艳色的口脂覆盖住。
她在心里将某人骂了几百遍,犯起病来就意识不清轻薄她,什么鬼疯疾,分明是色疾!
叶明承欲哭无泪,说道:“小妹去替我劝劝爹爹吧,他就是不许我行商,云策兄都看铺面去了,我却被禁足在家中读书!”
“我读不了一点书啊!”他万般委屈,又无可奈何,“我一看书就犯困,不是东摸摸就是西摸摸,我的头都要被我抓烂了,看我这脸上的痘都被扣掉了!”
世上怎会有读书这种头痛的事!
“而且我都在淮州行过商了,连陛下都知道,商贾不入仕,那我无法考科举了呀!这怎么还让我读书?”
宋千逢用指腹抹着艳色的口脂,回道:“三哥哥行商是因为陛下的旨意,自然与寻常商人不同,尚有科举入仕的资格,而且瞧陛下那意思,说不准看中你的才能,以后想让你去户部做事也说不准。”
叶明承闻言惊然,慌张道:“我不要入仕!我就想安安分分赚我的钱,那仕途看着光鲜,底下全是些阴谋诡计,我去不得被吃得连骨头都不剩!”
宋千逢挑眉,没想到三哥哥看着吊儿郎当,实则却是个通透之人,所有人挤破脑袋都想入仕,他却不在乎。
叶明承满脸害怕,继续道:“不行!我不能读书!不能入仕,得想个法子断了当官的路!”
宋千逢将口脂缓缓抹在唇上,轻道:“我倒是有个法子。”
叶明承双眼放光,忙问道:“什么法子?”
宋千逢扭头看门口的人,笑道:“只要三哥哥将行商之名落实,那便不能再入仕。”
“是啊!”叶明承点头,紧接着又垂头丧气道:“怎么又绕回来了?爹爹不让我行商,我连门都出不去!”
宋千逢勾唇道:“谁说门出不去便不能行商了?”
叶明承疑惑不解问道:“什么意思?”
“三哥哥还有我呀,”宋千逢笑魇如花,解释道:“我又没有被禁足,自然能暗地里以三哥哥的名字去盘些铺子,三哥哥只需做好账目便是。”
叶明承担心道:“可你一个姑娘家,也不能总在外抛头露面。”
“我又没好名声,多一个抛头露面的坏名声不过是锦上添花。”宋千逢无所畏惧道。
“我虽然读书不多,但锦上添花不是这么用的吧。”叶明承道。
“我说是锦上添花便是锦上添花,若不是名声臭,我还活不了这般自在,会处处受名声的牵制。”
名声和闺誉这种东西太可笑了,绑着女子这样不能做,那样不能做,不知道到底是在给谁谋好处。
叶明承觉得这话有理,“可万一被爹爹知晓,咱俩都得完,而且爹爹和母亲也不会让你总往府外跑。”
宋千逢弯眸笑道:“还有曹公子啊。”
叶明承觉得自家小妹变了,总是说出些他听不懂的话,“又关云策兄什么事?”
宋千逢回道:“母亲不是想让我同曹公子结亲吗?”
叶明承惊然,“你怎么知道?!”
“我又不是没长眼,”宋千逢扭头继续照铜镜,将珠钗插回梳好的发髻间,“从母亲对曹公子的态度,还有三哥哥回京路上同我说的那些话,以及我这臭得不能再臭的烂名声,曹公子就是最佳人选。”
“以门第来说,爹爹与母亲看不上商贾之流的曹家,但曹家远在淮州,又锦衣玉食,远离彧都的闲言碎语,便是户好人家。”
“因三哥哥之事,曹家予叶家有恩,曹公子又一表人才,家底与性子都被摸透了,爹爹与母亲自然会大力撮合这门亲事。”
叶明承愕然,小妹不痴傻后,怎么越来越聪慧了。
宋千逢淡然道:“既然爹爹与母亲想撮合我与曹公子,那我若是常常随曹公子出府游玩,二老定是愿意的。”
“趁着游玩的机会相看铺面,爹爹和母亲不会发现,就算最终事情败露,铺面都买了,只要我们不交出地契,他们拿我们也没法。”
叶明承听得怔住,而后点头如捣蒜,“好办法啊!”
宋千逢笑眯着双眼道:“不过我劳心劳力帮三哥哥,还是得分些利的。”
自己现在没钱,得趁机赚够跑路费,待爹爹的寿辰一过便游山玩水去。
叶明承大方道:“起资我出,利钱我们五五分。”
宋千逢定音:“成交。”
叶明承不撞门了,欢喜雀跃道:“我去拿银票。”
宋千逢颔首。
不多时,梦觉回来,气愤道:“主子,那采花大盗实在可恨,我本来找到他,想先打他一顿,结果他直接跑大理寺认罪伏法去了!”
宋千逢错愕,“你真找到那歹徒了?”
梦觉点头回道:“我出府后,在小巷里遇着个欺辱姑娘的男子,逮住他问是不是来过叶府,他说是,我便想揍他。”
“不料他跑了,我追着他不放,他情急之下直接跑大理寺去了。”
宋千逢闻言沉思,怎么觉得有些巧合,而且若因怕被梦觉揍便去大理寺认罪伏法,实在不值得。
太过奇怪。
梦觉继续道:“大理寺审问,因没有证据先将他打入大牢听候发落,我便见不着他,气死我了!我该看到他就先把他的腿打断!”
宋千逢开口道:“罢了,歹徒既然已经入了大理寺,自有律法处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