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连绵不绝的欢呼声,场上双方一颗又一颗红球砸进木门,你来我往将比分咬得很紧,看得围观众人心惊胆颤。
段莲心俯视着浑水摸鱼的人,神情满是轻蔑,讥讽道:“看了这么久,也就叶家姑娘连球都没碰到过。”
众贵女闻言看向场中人。
只见那人颤颤巍巍骑着马,看上去仿佛下一刻便要摔下马,慢悠悠混在人群中,忽然有球正正砸向她,她挥杖打了个空。
萧明珠:“……”
这姑娘眉眼生得像师长,怎么打球一点也不像,这分明就是不会打!
场边殿中的叶庭茂抿了口茶,抬眼去看上场的叶秉文,一抹熟悉的青白从眼前晃过,看到那姑娘硬生生接了个空球,与同袍们笑起来。
“这谁家姑娘,分明是不会打马球啊!”
“哈哈哈哈哈看起来马也骑得不好!”
叶庭茂附和着笑道:“是啊是啊,不过勇气可嘉。”
再抬眸看清那姑娘的面容,笑容霎时凝固在脸上,怎会是蓁蓁丫头?!
丢脸啊!
他默默垂下头去,脸上烧得慌。
无所事事的叶明承嗑着瓜子,心烦意燥吐着瓜子壳,都说不想进宫,爹爹非将他抓来,躺床上装病都直接被抬进车舆。
二哥哥以后科举入仕,需要同这些王公贵臣打个照面,他又不用,还不如躺家中睡觉。
贵臣中有人道:“也不知这赢面会花落陛下还是长公主。”
“自然还是陛下,往些年都是陛下。”
“欸,临远伯可不要小瞧长公主啊,去年长公主便只差了一筹,今年长公主还有镇国公助阵,花落谁家还真说不准。”
“看来公冶大人是站长公主了?”临远伯笑问道:“安平伯觉得谁会赢?”
叶庭茂被忽然唤了声,这满殿的王公贵臣,就数他品阶最低,笑着说道:“犬子与小女都在长公主的队伍中,我这做父亲的应当避嫌,不可下注。”
叶明承听到“下注”两个字瞬间来劲,丢下瓜子,笑盈盈道:“下注好啊,诸位何不开盘赌上一赌!”
叶庭茂忙想拉人,骂没规矩,调笑的声音传来,“本王也觉得能赌上一赌,要不然咱们在此处光看多没意思。”
瑾王都开金口了,众人不敢反驳。
好几个宫女服侍着銮驾中的小少年,这位闲散小王爷可不会顾什么宫中禁赌的禁令,不过他既然开口,陛下定然不会怪罪。
叶明承奋然起身,抽过一旁的锦帛便熟稔开盘,想当初他可是长乐赌庄的东家,虽然只是个管账的东家,但门道还是清楚的。
瑾王瞧见开起来的赌盘,吃了颗宫女递到嘴边的葡萄,笑道:“本王押陛下!”
众人见瑾王已出手,都前赴后继跟着押陛下,以公冶大人为首的好几位官员面面相觑,最终还是押了长公主。
各府的公子哥们都追随自家父亲的意思下注,总体看上来是一边倒的形势。
叶明承看向还没下注的叶庭茂,双眼放光问道:“爹爹押谁?”
刚想躲避下注的叶庭茂磨牙,暗骂了声,而后嘴角抽搐道:“押你兄长与小妹。”
他这可不算站队啊,怎么来看打个马球还牵扯到这些事,谁知陛下和长公主会不会对没有押自己的人心存芥蒂。
所谓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谨慎些总是没错的,自己为官数年从不站队,缩着脑袋在朝中过活,这才能保全叶家。
叶明承看向赌盘,押长公主殿下赢得也太少了。
众人下完注兴致更甚,看向记筹架,上头的红黄旗帜已扳平,只差最后一筹便能分出胜负。
场上,只见萧明珠俯身贴近马背,高梳的长发在风中飞扬,眼睛紧盯着不远处跳跃的红球,眸色坚定,最后一筹,她必须赢!
手中的球杖精准击向红球,却被来人拦住,她只得奋力将球扬飞,“镇国公接住!”
徐锲玄袍翻飞,身体随着马的步伐起伏,修长的双腿夹紧马腹,突然加速穿过拦防双人之间的缝隙,直逼球前。
在接近球的刹那,他的球杖同另一柄明黄球杖相撞。
萧显持杖强行压住徐锲的球杖,勾唇而笑。
一黑一黄两柄球杖夹住红球,僵持不下。
徐锲垂眸,长睫将冷鸷的眼神遮住,猛然挑起那压住的明黄色球杖,萧显也不遑多让,借力将红球击飞。
红球飞向场边的方向,正待在场边浑水摸鱼的宋千逢听到满场的惊呼,她闻言扭头,瞳孔中倒映出红点,极速砸来的红球似带着火光。
这被砸一下必脑袋开花!
徐锲见状眼神一震,驱马飞出想要救人。
风驰电掣间,宋千逢手腕一翻,如闪电般击向那飞来的火球,“啪”的一声脆响,红球同球杖皆甩飞而出。
正当众人都没反应过来之时,红球在空中划过一道长长弧线,势不可挡朝远处的木门飞去。
这一刻,时间仿佛凝固,空气中弥漫着紧张的气息。
最终,那红球在众目睽睽之下,砸进木门中!
众人:“?”
宋千逢:“……”
萧明珠眯眼看清是对方的木门,红球就定定停在那木门内,这……这……
是她赢了?
她赢了!
她一手高举着偃月球杖,一手拉紧缰绳,笑容明媚欢呼道:“本殿赢了!”
叶庭茂看到这幕险些被茶呛死,捂着嘴咳嗽不止,“咳咳咳……”
唱筹插旗的内侍也没反应过来,听到长公主殿下的笑声才回神,将红色旗帜插入木架中,扬声唱道:“长公主殿下!胜——”
长庭中的贵女和夫人们离得远,这才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惊然看向宋千逢,见她连球杖都丢了,却是拿下决胜一筹的人。
叶静姝同陶慧不约而同松了口气,捻着手帕擦拭额角的冷汗,她们才不管什么决胜一筹,只要蓁蓁平安无虞便好。
段莲心咬牙切齿气愤道:“她运气可真好,竟打了个乌龙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