za\“徐锲眸色微荡,冷静下来后回抱住怀中人,嗓音喑哑道:“抱歉,我不是故意吓你。”
不知为何,只要情绪失控起来,自己便控制不住自己,毁灭感会迅速放大,操控着他做出违背初心的事。
他哪里舍得让她殉情。
根本不舍得她疼。
没听到怀中人发出声音,徐锲垂眸去看她,只见白皙的脸上挂着泪珠,慌乱道:“我……”
不知说什么好。
宋千逢神情麻木,泪水止不住滚落,自己却仿佛没有感觉到在哭,沉声道:“好疼,漫天的利箭,真的好疼。”
夜风寒冷,刮得呼呼作响。
徐锲唇线紧绷,抱着人倚壁坐入温泉水中,抬指替她抹去脸颊上的泪水。
泪珠烫得他手指轻抖,这些一粒粒的泪珠好似炮弹砸在他的心上,砸出一个个窟窿。
他将人心疼地又往怀里拢了拢。
宋千逢神情麻木,仿佛又回到楼关翁城中,漫天的箭雨朝着自己飞来,一支又一支沾满毒的利箭穿透身体。
脖子、手臂、心脏、肚子……
撕心裂肺的疼痛,直到浑身的血变凉、流干!
“我不想死。”声音颤抖。
徐锲将宋千逢的头按在自己的胸膛上,眼眶通红,哽咽道:“对不起。”
宋千逢埋进他的怀里,声音发闷,“我被箭杀那日,想过你和沈渐鸿的。”
徐锲瞳孔收缩。
“是我丢下你们,对不起。”
“是我食言没有回去参加冠礼,为你取字,对不起。”
徐锲眼角噙着的泪滑落,嗓音喑哑,“你没有错,一切都过去了……”
……
月光如洗,水声微漾。
翌日清晨,小桃端着热水进阁楼,见软榻上的人还沉沉睡着,便静静等待,等到热水变凉,又换上热的等着。
昨儿个半夜,公爷抱着满脸潮红的姑娘回来,两个人浑身湿透,一看就是在后山温泉共浴了。
公爷简直无耻,都将人折腾晕了。
姑娘也太惨了些,分明是去泡温泉解疲乏的,这下变得更累了,睡到现在都没有要醒的迹象,太可怜了。
小桃坐在床头,余光扫到宋千逢的手背,白皙的肌肤青紫一片,看起来是受了虐待。
更气了。
姑娘这么好的人,公爷为何不懂怜惜。
不多时,软榻上的人羽睫轻颤,缓缓睁开双眼,小桃忙上前搀扶着人坐好,将枕头靠在她的腰间。
宋千逢瞧见小桃满脸忿忿不平的模样,问道:“为何是这表情?”
小桃回道:“姑娘,你还是多写几封家书吧,奴婢一定亲手交给姑娘的家人,让他们来救你!”
宋千逢闻言轻笑,“怎么又说到这了?”
小桃轻轻握起宋千逢的右手,生气道:“公爷昨夜是不是欺辱姑娘,都弄成这惨状了。”
宋千逢翻腕握住小桃的手,笑着回道:“没事,是我自己泡温泉时不小心磕的,与国公爷无关。”
小桃闻言消了些气,将水盆中的热帕拧干,小心翼翼替宋千逢擦拭着手,“就算不是公爷弄的,姑娘也不该再困于此处。”
她好奇问道:“姑娘当真不逃了吗?”
宋千逢摇头,扬声回道:“不逃了,我认命了。”
小桃叹息,而后笑道:“没事,奴婢会永远陪着姑娘,多个人说话也是好的。”
“好,”宋千逢摸了摸小桃的脸,笑靥如花,“待会儿我还想去看看小宝。”
小桃闻言忙服侍宋千逢洗漱穿戴,用过早饭后,便随她一同出摘星阁。
徐锲解了禁足,每日仍然得入宫上朝,甲羽便寸步不离跟着宋千逢。
见她同小宝玩得不亦乐乎,不由得松了口气。
宋太师这模样,看来是接受了这种日子。
如此甚好。
接下来好几日,宋千逢都是白日同小宝游玩,夜间便回摘星阁看书弹琴,她弹不来什么琴,魔音倒是把守在外面的侍卫们折磨得快聋了。
每每弹琴,她还喜欢将雕花大门敞开,让侍卫们听她弹。
宋千逢调笑问道:“我弹得如何?”
“夫人这手琴,弹得真是妙。”
“此曲只应天上有,人间难得几回闻啊。”
宋千逢听着恭维的假话,嘀咕道:“一个个的真能忍。”
“你说什么?”
熟悉的声音传来,宋千逢抬首看站于雕花木门中的人。
不是徐锲又是谁。
“我说,不愧是你带出来的人,一个个都是机灵鬼。”
徐锲勾唇而笑,眼若星璨,他迈步进来,侍卫们有眼色地将门拉上。
徐锲来到宋千逢身边,将桂花酥递给她,“尝尝。”
宋千逢伸手接过,拿起一块放入口中,花香弥漫,还是熟悉的味道,在扶州时,也是这个味道。
徐锲熟稔坐到她身边,静静看着她吃,目光时不时被她戴着的指环吸引去,眸中闪过不悦。
压抑着告诉自己,如今自己得到的已经足够了,不能再奢求太多。
她这些日子每晚都在阁楼中等他回家,这是他以前想都不敢想的。
一切都是这么不真实,仿佛镜花水月,总觉得是自己在做梦,待梦醒便是一场空。
宋千逢不知徐锲心中所想,吃过桂花酥后又拿起画本看,良久后见身边人还不走,伸了个懒腰,启唇提醒道:“夜深了。”
“嗯。”
嗯什么嗯?
平日这个时辰,他都会主动离开。
宋千逢起身往软榻上走,忽而身后一暖,熟悉的清香萦绕,被人抱了个满怀。
徐锲将头抵在她的颈窝中,沉声道:“我想留宿。”
宋千逢一愣,觉得是自己出现了幻听,挑眉问道:“你想什么?”
“留宿。”
“……”宋千逢难以置信,“徐锲,你……”
“以前我们也常躺一张床。”话被身后人打断。
“那是你七八岁的时候!”
话音刚落,突觉天旋地转,宋千逢被徐锲抱着共枕,他或许是心虚,只敢从身后抱着她,两个人连脸都瞧不见。
随着徐锲挥出一阵劲风,阁楼中的烛火霎时熄灭,黑漆漆的伸手不见五指。
身后人贴得很紧,烫得慌。
只有他的体热才会这么烫得似要把人灼伤一般。
宋千逢无奈叹息,心想得赶紧跑,差不多是时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