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日的清晨，散落满山的枯叶被寒露打湿，方寸山山间的青石台阶上有几片落叶顽固不化的粘着不肯走。
一袭青纱道袍的楚昊，一手提着餐盒，一手提着酒坛，踩着台阶上的枯叶，漫步于山间的台阶上。
没一会儿，便望见一座孤悬于峭壁之上的仙灵洞府。
洞门紧闭，崖头立一石牌，上书一行古拙大字。
灵台方寸山，斜月三星洞。
“悟昊师兄回来了！“
刚一推开洞门，走入三星洞内，便有一帮穿着道袍的小道士，从四面八方涌了上来，将楚昊围住了。
“悟昊师兄，你可算回来了。”
“俺整日盼星星盼月亮，总算把你给盼回来了。”
“师兄此番下山，想来也是奇遇连连，收获不少。”
“是极是极，早听说悟昊师兄是个通情达理的妙人，次次下山都不忘给咱这些师弟带吃食回来。”
“这酒味真是香醇，莫非是那竹叶青？我已经快两年没有闻到酒味了。”
面前的师弟们面带谄媚和讨好，直勾勾的看着楚昊手上的餐盒和酒坛。
楚昊笑而不语，直接将餐盒和酒坛拿给师弟。
一帮师弟接过餐盒，打开一看，尽是满满的拖炉、饼锭、油煠、蒸酥，无不是两眼放光。
方寸山的修行太清苦，一年到头别说荤腥了，连酒都见不到几回，到底是不如山下红尘熙攘、自在逍遥。
看到楚昊带回来美酒和点心，教师弟们一个个欢天喜地，笑的合不拢嘴。
一番拜谢，师弟们就寻了僻静地儿，将美酒和点心一起瓜分了。
“嘻嘻，悟昊师兄，可有我那一份。”
这时，一张白皙玉掌伸到自己面前，带着几分俏皮的嬉笑。
楚昊看着面前的女子，一袭朴素道袍，也难掩仙慧聪灵的风姿。
便是当日和他有一面之缘，又得他指点的树妖柳青。
楚昊微微颔首，“我最近修仙雷法，小有所成，师妹可要领教一番？”
“哼”
柳青脸上的表情瞬间僵住了，又没好气的瞪了楚昊一眼。
“想来你倒是有几分仙缘，能寻到此地。”
“我当日按你说的方向，走了三日便寻到了这方寸山，被祖师收为弟子，赐法号悟青。”
“师父的确是位得道高人，这灵台方寸山也是洞天福地，人杰地灵，只是……”
柳青努努嘴，看向不远处大快朵颐的同门，目光中流露出几分鄙夷。
这些同门，一个个都在狼吞虎咽，吃的满嘴流油，直打饱嗝。
那吃相没有半分得道高人的风范。
“不似個宗派。”
楚昊对此是见怪不怪了。
方寸山的教学氛围，始终离不开一种松弛感。
松弛到完全不像个正经修仙门派。
“以你的跟脚，别说五庄观那等古老道统，便是寻常道观佛寺，可会收你吗？”
楚昊一席话说下来，让柳青脸上蚌埠住了。
西牛贺洲妖魔横行，人类不敢歧视妖怪。
妖怪不为害而是正常生活购物的话，人类也能接受，甚至也不介意好妖入朝为官，享受荣华富贵。
但是嘛……人妖殊途，不同种族之间，总会有那么一层隔阂的。
也许五庄观，斜月三星洞，灵山等古老道统只看天赋和仙缘，不在乎种族。
但寻常道观寺庙，收徒往往只要人族。
妖怪的话……真心不容易。
“你既已拜入我斜月三星洞，按师门规矩，只能做些杂活，若师父登坛讲法，你也可来旁听。若你心性尚可，最多两三年就可传你神通。”
“还有，记得明天早些起床，给还未辟谷的师弟师妹做些吃食。”
一听楚昊让自己去做些杂活，柳青不乐意了，“我是来访道学仙，可不是来做奴婢的。”
“常人学道前都要先养性，磨炼性子，何况师门供你吃穿住，教你做些杂活又怎么了？”
“不想做，伱随时可下山，方寸山不差你一个。”
楚昊懒得跟她讲大道理，直接摊牌，便拂袖而去。
柳青的脸色青一阵，红一阵儿，最后恨恨的跺了跺脚……
“师弟我此番外出，曾与一位高人论道，感悟颇深。”
“那道人曾言：‘炼己无限，修仙有程’。世间道法万千，各有不同，然无论为仙为妖为魔，所修之法却大同小异，殊途同归。”
“修仙节次有九:一筑基，二得药，三结丹，四炼己，五还丹，六温养，七脱胎，八得玄珠，九赴瑶池。”
“初三节炼精化气，中三节炼气化神，后三节炼神还虚。”
“如筑基未能复成强健之体时，不能得药。不明三候，无结丹友，未以特定周天运数时，岂能结丹。炼己未熟，不能还丹。温养功行未满，不能脱胎，脱胎后须经七七四十九，三年乳哺，九年调婴。”
“世间道法无数，然性命双修，才是修炼的根本。功理功法是以阴阳造化，用清、浊、动、静、降、本、流、末而生万物的原理，以顺逆颠倒之法。”
……
和煦的阳光透过树荫，稀稀疏疏的撒在地面上，几位道人盘坐在松树之下，谈经论道，交流着对道法的感悟和修炼经验，畅谈自己的际遇。
楚昊侃侃而谈，洋洋洒洒的一番阐述自己一番“奇遇”收获，引得坐在身旁的几位师兄啧啧称奇，连连称赞。
“师弟所言不差，世间道法千千万，也大抵如此。”
大贞微微颔首，捋须而笑。
“能将修道一途，阐述的如此通彻明了，直指根源，倒是个人物。”
上次和楚昊切磋的颖真也深以为然，“不错，能对丹道修行，有如此精妙的诠释，倒是教我等耳目一新。我拜师前，修行的人仙武道，便是能肉身成圣，也离不开那‘性命双修’。”
“修真本就是如此，那句‘炼己无限，修仙有程’，真可谓是点名扼要。”
“学道修行，求得真我，去伪存真为，这便是‘修真’，也是‘炼己’”
“炼己者从筑基到炼己，期限不定，而因人而异。”
一位如字辈的师兄萧如风同样是感悟颇多，眸光流转，面露沉思之色。
只觉得“炼己无限，修仙有程”这八个字，就足以让世间大半炼气士垂首顿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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