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老太气得牙痒痒,她想呵斥姜祇,但她大抵是心虚作祟,不敢和她呛着干。
“看来淮州王是不准备认我这个亲家了?”
姜老太也看得清楚,姜祇对淮州姜家的态度实在恶劣。
就如同淮州姜家对待梨花村那一支姜家。
不过是因果轮回,谁站得高,谁便有话语权。
从前淮州姜家对梨花村姜家弃如敝履,如今姜祇一朝得势,淮州姜家再不甘心,也只能低下他们昂贵的头颅,舔着姜祇。
毕竟,如今的姜祇,动动手指头都能让淮州姜家跌下神坛。
她嘴角挂着笑,眼底却是一片冰冷。
“亲不亲家的,我这种小辈可理不清,老太太,你既然请了我来,想必是清楚咱们祖上的渊源。”
姜家老太是个精明人,她压下怒气接话,“祖上却是是闹了点不愉快……但打着骨头连着筋,一家人何必和自己人过不去?再大的别扭也是能解开的,淮州王,你说呢?”
姜祇摩挲着茶杯边缘,不动声色。
无人接话,场面突然冷寂下来,姜老太被架在那,要上不上,要下不下,心口堵着一团火气,却无处疏解!
她姜祇,今天就是特地来气她的吧!
不,她可能是冲着姜家来的!
“你说的对,别扭倒是能,解开的。”
还不等姜家老太高兴,姜祇又冷冷地戳破了理想的泡沫,“在我这,只有一个解开办法。”
“那就是亲自去梨花村,将我祖父等人请回淮州。”
姜祇的话像是一滴水,滴进了淮州姜家这口油锅里,油锅被激得噼里啪啦溅出来。
姜老太沉着脸不发一声,当初赶走梨花村姜家,她也出了一份力。
毕竟她是主支的当家主母,自然是要顾着主支的利益!
庶子的死活与她何干?
如今,姜祇竟然要她举家去请那一支被她抛弃的姜家……
这不是打她的脸吗?!
姜老太很想翻脸,但理智拉着她,咽下了快喷涌而出的怒气。
姜三娘是个娇生惯养的,老太太憋的住那口气,她可憋不住。
“姜祇,你在痴人说梦吧!我们怎么可能去接姜大山姜大同他们过来?我祖父是嫡子,你祖父只是个庶子,在你发达前,他们要是来我们姜府,都得被当成打秋风的穷亲戚打出去!”
姜祇眼底的冷漠一寸寸凝成了刀子,姜老太赶紧拦住这口无遮拦的孙女,“怎么对淮阳王说话的!”
但除此之外,姜老太并没有要去梨花村姜家接人的意思。
“呵,真是一屋子的尊贵血脉呢!”姜祇冷笑出声,她嗓音森然,一字一句道,“在本王看来,可是肮脏的很!依我看,不如将血全放了了事!”
姜三娘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和她一样的深闺姐妹都差不了多少。
姜老太算是这里头唯一能主事的,但面对这样赤裸裸的威胁,她心里也发毛。
这回,是请了尊大佛过来了!
姜祇盯着姜老太,“三日后的辰时,我要听到一句准话。”
她毫不遮掩地拉着寺渊转身,无甚感情的话语飘来,“这是我看在同族的奉上,最后一次留给你们的机会。”
如若再违背她的意思,就别怪她不顾念着同族之情了。
看着姜祇和寺渊离开的背影,她们齐齐松了口气。
太吓人了。
“嗬嗬。”姜老太喘着粗气,姜三娘等人才回过神来,将气得浑身发抖的姜老太扶到太师椅上坐下。
“岂有此理!岂有此理!”姜老太指着门口,大喊,“遣人去问,家主在哪,我要与家主商量!”
“是,小的马上就去。”候在门口的小厮一溜烟跑了出去。
姜三娘轻轻拍打着姜老太的背,一脸不甘,“她姜祇凭什么能压在我们头上,不过是庶出的,在本小姐眼里跟丫鬟也没什么区别!”
她这话不仅损了姜祇,还连带了尚在堂上的一些庶出姐妹,她们不敢怒也不敢言,只默默攥紧了手帕,眼神忿忿不平地盯着自己的绣花鞋瞧。
姜老太拍打着姜三娘的手背,环视着一屋子的娇美花朵,她心里有一个念头浮了出来,心脏砰砰跳,像有一把鼓硾,一下重过一下地敲打着她的心口。
“姜祇身边跟着的,是寺家的族长寺渊,你们刚刚见过他了,觉得他如何?”
姜老太不会无的放矢,此话一出,姜家几个姐妹都难以置信地瞪大了眼眸。
“祖母,您这话,是什么意思?”
她们心里隐隐有答案,但她还是不敢相信。
姜老太想起先前姜祇对她的放肆,眉头一皱,又想到自己的绝佳法子,乐出了声。
“姜祇如此放肆,不就是丈着有寺渊为首的世家吗?”
“如果这些家族不听姜祇的话了,那她,将不抗一击!”
姜老太阴恻恻地想着,姜三娘眼睛一亮,她也有些小机灵,“如果把寺渊拉到我们阵营里来,就相当于把第二世家秦家也拉过来了,柳家一贯见风使舵,哪边占上分,他们就往哪边靠,最是好拉拢!”
姜老太点点头,她满眼赞赏,不愧是她膝下最像她的孙女,就是如此有灼见!
姜家其他的姐姐妹妹见姜三娘又在姜老太面前出尽了风头,嫉妒得牙痒痒。
以姜老太的偏心程度,寺渊这块蛋糕,恐怕也轮不到她们分。
若让姜祇知道她们的想法,怕是不予评价,只会嗤笑一声蠢货。
姜祇拉着寺渊出了姜府,外头还热闹得如同天明,黑夜中点亮着的灯火一簇一簇的,和红墙碧瓦相辉应,如同盛世一般。
是的,如同盛世,淮州只是整个江山的一部分,它的繁华是虚影,脆弱得如同五光十色的泡沫,美丽,却一戳就破。
淮州以外的地区,无不贫困潦倒,饱受战乱侵蚀,流民失所,食不果腹,衣不蔽体。
姜祇脑中无比清晰,她的下一步,就是走出去,她有了三十万军马,就无需费劲巴拉地单纯依赖着谋略来夺权。
三十万兵马兵临城下,就没几个敢硬抗的了。
有兵就是好啊,有兵腰杆子都挺直了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