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寒窑暂栖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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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雨菲吃过七色花朵，慢慢又昏睡过去。

柳龙安怕她寒冷，便拉起她冰凉的左手，将自己的真气渡了给她。

他望着眼前的女孩子，心中充满怜爱之情。

“我俩一起受掳，可谓患难之交。她拼着性命，救我逃出七星洞。自己则卧薪尝胆，留在红梅山庄学习武功，为的是得报血海深仇。如今她孤苦伶仃，独自追杀仇人，反被官府围捕，我岂能袖手旁观。

“眼下官府势大，报仇的事情应该放上一放，等风声过去，才好从容下手。待她伤好，看她能否与我同行。救过母亲以后，我们娘俩便能与她联手。南加台与明了、明达串通一气，伤害我父母，追得他们东躲西藏，不见天日，他们是我俩共同的仇人。”

忽然想到：“我是一个妖精，除了在红梅寺，一定受到冷落和歧视。不知道她是否嫌弃，愿不愿意和我一同南下。我们现在走到一起，好想从此再不分开。”

一个人坐在黑暗的屋子里，柳龙安不免情思潮涌，心中一会儿甜蜜，一会儿忧愁，心绪纷乱，不能自已。

长夜悠悠过去，窗上光线迷蒙。

刘雨菲醒了过来。见柳龙安正默默望着自己，轻声道：“守了我一夜？”

柳龙安急忙松开她的手，点点头道：“还疼吗？”

刘雨菲缓缓眨了一下眼睛，又轻声道：“谢谢你。”

柳龙安望着刘雨菲姣好的面容，见她虽然眼神忧郁，脸上却柔情似水，突然有一种亲她一口的冲动。于是心头砰砰乱跳，喉咙发干，脸上发起烧来。

刘雨菲见他不说话，只是呆呆望着自己出神，板脸道：“不许胡思乱想！”

柳龙安以为被她看穿，脸上更加炙热，慌忙将曾经拉她的手背在身后。

他想起小叫花说过“你可别跟她笑。你要是一笑，她就会啪地一声，给你一个大嘴巴，说你没安好心肠。”

心中想道：“虽然刚才我没安好心肠，但是还好，我没对着她笑。”嘴上支吾道：“你、你饿了吧？”

刘雨菲轻轻摇头，道：“我们得早点离开这里，不要连累了人家。”

柳龙安点了点头道：“咱们这就走。我先跟大爷大娘告辞。”说完起身走出。

他在外屋轻轻叫道：“大爷，大爷，打扰了。我们想现在就离开。”

里屋咳嗽一声，那大爷披衣走出，径自卸下门栓，将门打开，站在旁边等着。

柳龙安回屋抱出刘雨菲，对大爷道：“谢谢您，来日一定报答您的恩德。”

那大爷用手挠挠脸颊，道：“一大清早的，外边可冷得很。”

柳龙安又再道谢，抱着刘雨菲奔了出去。

外边晨光熹微，朦朦胧胧。旁边的小树林里，枝条上满是霜挂，望去白茫茫一片。初冬的早晨，十分清冷。

出村不久，刘雨菲在柳龙安怀里轻声道：“柳龙安，我冷。”

经她一说，柳龙安才感觉到她在不住颤栗。于是两臂用力，将她抱得紧紧。

刘雨菲又道：“轻点，弄疼我了。”

柳龙安不知所措，不知道该怎样抱着，才是恰到好处。只好迈开大步，向前奔行。

“咱们找个客店住下吗？”他问道。

“不能去客店。随便找个瓜棚、破庙的就行。”

在光秃秃的田野里，找个夏天遗落的简陋瓜棚，应该不是什么难事。于是柳龙安向原野中奔去。

走出村落已经五六里地，却哪里有什么瓜棚。

不过，倒是看到一处很大的土丘。从一处缺口走进，原来土丘里面是空的。

这土围子之中，地上到处都是红色泥土。东一堆西一片，扔着破砖烂瓦。周遭一圈土墙里，开着四五个窑洞，但大多都已坍塌。原来是一座废弃的砖窑。

刘雨菲转脸四顾，道：“就在这里住下吧。”

选了一个规整的窑洞，柳龙安将刘雨菲放在地上，让她倚壁而坐。自己开始搬捡砖头，将洞口堵上，只留下一个小小的出入口。

他见刘雨菲瑟瑟发抖，于是拉住她的手，想要为她输入真气。

忽觉刘雨菲手上很热，摸一下她的额头，触手犹如炙碳。忙将自己外袍脱下，盖在她的身上。虽然加盖衣服，仍然无济于事。刘雨菲直冷得牙关打战，眼神空洞迷茫。

柳龙安顾不得男女之嫌，急忙坐在她的身边，一只手将她紧紧抱住，一只手附在她右胸，将一股股真气传送过去。刘雨菲无力地依偎在他的怀里，任由他双手施为。

过了一盏茶时分，柳龙安又将手附在她腿上伤口处，为她灸治骨肉之伤。

不一会儿，刘雨菲的体温降了下来。

柳龙安道：“看样子是伤了肺部和腿上骨头，所以才发高烧。不如咱们到城里去，找个郎中给你诊治。如果被他们发现，我保着你逃走，倒也不难。”

刘雨菲面露苦色，道：“你的功夫比我好，没人拦得住你。我现在身上有伤，倒成了你的累赘。”

柳龙安道：“你可别这样说。当年你拼命救我，拿我当累赘了吗？”

刘雨菲道：“那时我拼命救你，是因为心里有底。我就知道，那个王灵芝不敢不听我的话。”

柳龙安忽然想起一事，道：“当年你怎么知道我被人吸血？”

刘雨菲一愣，随即想起此事，道：“那时我天天做噩梦，总是梦到你被一个鬼影吸血。你开始还向我求救，后来就骂我。你说‘我是为了救你，才被你连累。到现在我人不人鬼不鬼，你却独自享福’，因此我一直觉得欠你。当时王灵芝带我走，我要是用放掉你作为条件，她一定会答应。”

柳龙安道：“那时你只想着，要好好活下来，给爹娘报仇。”

刘雨菲点点头，续道：“我经常半夜醒来，就再也睡不着。后来威胁王灵芝，放你逃了出去，我这才安下心来，能睡个囫囵觉了。”

柳龙安道：“那时候你是不是根本就不相信，我是个妖怪？”

刘雨菲道：“开始哪里肯信，后来你天天夜里都缠着我，才相信你就是个妖精。”

柳龙安笑道：“我心里可是从来没有埋怨过你，也没有给你托过梦。再说，我也没那个本事啊。”

刘雨菲道：“料想你也没那个本事。那只是我的良心作怪。”